张东在健身房救下叶子后，警察也跟着赶了来，三人都必须去一趟警局录口供。
警察局，叶子和张东各待一间口供房。
口供房（一）内，叶子似有所思，眼中蒙着一层淡淡的忧郁。她确实没想到，即便分开后，张东也仍旧是她的守护神。
口供房中，女警例行问话：“你跟何先生是什么关系？”
叶子：“我是他的保险经纪，我们一起投资了菠萝冰室，他是大股东我是小股东。”
女警：“你们之前有没有过亲密关系。”
叶子摇头。
女警：“他有没有向你提出，用钱来换取性服务？”
“有。”提到这事，叶子仍然余怒难消，“但是我拒绝了他。”
“那你为什么还和他打交道？”女警问。
听上去也许很难理解，是啊，明知道他心怀不轨，为什么还和他纠缠了这么久？当初，两个认识的人，一个叫豪仔，一个叫志明，说是有赚钱门路，可以让她入伙。细听之后，叶子动心了，想着做冰室和开洗衣店能有多大区别？就算不赚也亏不了，不如试试。
投资了两百万后，才发现冰室的大股东是何先生。
两百万被套着，那是说抽身就能马上抽身的？
“可能……”叶子的眼睛湿润起来，“可能因为我失恋……”
她把自己和张东的这段经历叫作恋爱，把和张东的分别叫作失恋。失去依靠之后，总得找个营生，所以才和何国良纠纠缠缠这么久。
女警并没有完全明白叶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她是因为失恋后的痛苦、寂寞所以才和何国良周旋、纠缠。
叶子所在的口供房隔壁也是一间口供房，张东正在里面接受口供记录。
“张东sir，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健身房？”警察例行问道。
“因为叶子。”他想都没想。
“叶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警察问。
张东陷入了沉思，再开口时，仍旧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朋友吧。”
口供房（一）。
女警：“你男朋友是谁。”
“张东。”叶子没有一丝犹豫。
口供房（二）
张东回答着警察的话：“其实事发之前我就已经在健身房外了，我听到何国良向叶子提出给两百万叫她陪睡一晚的无理要求！”
“我清楚听到叶子拒绝了他，何国良恼羞成怒，要霸王硬上弓。我见叶子有危险，就冲了进去。”
说到何国良，张东眼有怒意。
口供房（—）
叶子：“我不知道张东会来，还以为这次真完了……原来，他……还是那么紧张我。”
女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几个让自己感到踏实的人呢？当初叉烧算一个吧？叉烧走后，她以为自己从此会像一叶浮萍，过着自生自灭、风雨飘摇的日子，直到张东出现。张东，比叉烧给她的温暖更多，体贴更多，保护更多。和叉烧在一起的时候，想到叉烧她会觉得踏实，日子变得安稳平静。和张东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仅踏实，还觉得温暖。
如果能和张东在一起，她愿意今生今世都只他一人，白头到老，矢志不渝。
口供房（二）。
张东深埋着头，神情痛苦，脸色很红，像窒息导致的面部充血。
“我欠她……我当警察的时候，开枪打死了她未婚夫。”
张东至今仍能清晰地回想起叉烧临死前的样子，能清晰地回想起在秋风洗衣店看到的那张叶子和叉烧的合影。
虽然是合法杀人，但张东心里的愧疚从未有所消减。这种折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张东的话被警察带到了口供房（一），叶子听后愣在座位上，像忽然坠入了无尽的冰窟。
先前蒙在她眼睛里的那层浓浓雾气，在一瞬间被冰霜凝结了似的。怒意腾起时，冰霜碎裂，玻璃渣一般，扎得她眼疼。
叶子的心在短暂的封冻后，剧烈地抽搐起来。
“为什么……”恨不起来，又无法释怀，她痛苦的样子令人心疼，“为什么……为什么张东是杀死我未婚夫的人！”
她恨警察，她说过的，她对张东说过的！
眼睛里有了一层崭新的泪，她的一双泪眼凝视着警察时，警察的心也为之一痛，她问：“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究竟做错了什么？”
……
从警察局出来后，叶子和张东像两个提线木偶，没有精神且机械麻木地往前走。脚下的路太漫长了，地心引力似乎格外青睐他俩，脚步沉重得整个身体都要垮塌下去似的。
不知不觉间陪着叶子走到了街的尽头，叶子没有继续走下去，停下脚步，看向张东。
张东也停下了脚步，却不敢看叶子。
“谢谢你了。”叶子的心痛得窒息，却强装着从容、镇定。
张东闷闷的点头，“没事就好。”
说过客套话，叶子就想走了，可是，脚却不听使唤，嘴也不受控，她最终还是把这么久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给问了出来：“你生日那晚去哪儿了？”
张东叹息了一声，“一个人散散步，傻乎乎地……到处走。”
“我后来也是……三点多走到你家的时候，你还没回去……”每每回想起那个夜晚，叶子的眼泪都会忍不住往外涌。之前她想不明白张东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现在总算明白了，那种疼痛却并没有消减。
张东有些吃惊，“是吗？”
想到叶子的心意，他心里的愧疚越来越重。
叶子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你昨天还说我变了个人，其实我想说，你变了个人才是真的。”
张东微愣了下，不懂叶子想说什么。
叶子道：“我闯了那么大的祸，你却一句也没有骂我。”
两百万打了水漂，却连个水花也没溅起来，换了其他人早就跳起来了吧？
叶子陷入了回忆，“你记不记得，之前你见到我从酒店里走出来，你问也不问一句就直接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足足骂了两个月。”
这事张东怎么可能忘，他以为叶子和何国良那个虚伪小人在酒店房间做了不该做的事。在张东看来，叶子无论如何都不该和何国良这种人一起去酒店，把他送到酒店门口就应该抽身离开！
张东红着脸解释：“我哪有骂你，说你而已。”
叶子微微扬起好看的脸，“我又没生气，你当我是女朋友才骂我的嘛。”
张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原来她还是把他当男朋友，把自己当成了“张太太”。这个身份，她是带着恨意接收的吗？还是真的已经释怀？
叶子忽然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哎，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你饿不饿？”
张东顺着她的话：“那就去吃东西吧。”
“吃什么？”叶子问。
“老地方吧。”
寒冰在这一刻似有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