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香心急地问:“我爹爹怎么了?”
“很想你。”
“快上山看看。”她心跳如雷,有着不好的预感。
“但愿你有准备,橙香,我想你爹爹不想看到流泪的你,假装幸福吧,好不好?”
她点点头,笑了起来,有些荒凉,有些哀落:“我一直在假装,一直在骗自已,这一次,我还是可以再骗自已很幸福的。”
他拢着她不盈一握地腰,满满都是心疼。
然后蹲下身去:“橙香,我背你上山。”
她也无力了,伏在他的背上,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浸湿了他厚厚的衣服。
考验一个人,是不是要她一无所有,才会放过呢?
她抓紧心口的衣服,告诉自已,她可以再做到的。
哭累了,伤累了,她疲软地睡去。
或者,师兄的背太宽厚了,让一直心里不安的她,放下了心,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睡了过去。
他背着她上山,告诉紫泪,不要去吵她,然后将橙香的话,告诉她。得商量好,才能骗过师父。
橙香的回来,最开心的,也算是师父了。
似乎病好了一些,还说要吃粥。
等他早上醒来,发现橙香已经在师父的房里,一口一口地喂他吃粥,给他说着笑话,还有他的见闻。
她甜甜的声音说:“那沙漠可大了,在上面往下看,就觉得是山一样,往远处看,觉得很奇怪,还有沙海啊,爹爹啊,真的很美。不过他可坏了,他把我推到下面去,他说,用沙子把我们都埋起来好了,这样子也很美啊。我就不肯了,我说,人怎么这么自私呢。我还有爹爹呢,我才不要爹爹难过。”
“橙香。”薛之风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你们还去过哪里?”
“爹爹,还有那最高最高的塔,真美啊。就在水中央,开满了睡莲叶子,很奇怪,就是没有花,不知道为什么啊?不过啊,那里有木桩的,我还记得怎么过去呢?”她有些得意洋洋。
薛之风也很有兴趣地说:“那木桩啊,是你娘钉上去,当年啊她不会功夫,看着我们可以飞来飞去,她就不乐意了,叫人钉上去,然后自已踩过去,又让人家踩不着。”他很开心,想起了那些有趣的事。
“哇,真的吗?看来我和娘,真是有缘啊,不会那睡莲不开,也是娘的杰作啊?”
“呵呵。”他开怀地笑:“正是。”
听得顾倾雪心里酸酸的,橙香明明一怀的痛,还要说这些笑,还要去回忆这些曾经的事,叫她心里,是不是一边痛着,一边折磨着。
橙香啊,宁愿你什以也不要说,只要和紫泪一样,痛苦着就好了。
这样或许心里就不会那么痛了。
她还在说着,回忆着那些,要她爹感受着她的快乐。
关于一些事,她已经知道,她不想再问。
不关她是姐姐也好,是妹妹也好,总之,她就是爹爹最爱的女儿。
“爹爹,你知道吗?那里真的好美啊,他带我上去,他告诉我,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只娶我一个人,就像你和娘一样,心中只有彼此一个,这样子才能白头到老啊。”
他笑:“你这丫头一回来,我就高兴啊。”
“爹爹啊,他现在很忙,不然,他也会来看你的。”
“他会介意你脸上的伤吗?”薛之风还是说了出来。
毕竟,他就是一国之君了,橙香是不能躲藏着一辈子的。
橙香轻笑:“不会啊,爹,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啊,橙香,你这个伤,是世上最好看的,一看到这样,就知道你是一个多善良,多美的人,大月朝里,只有我才有,这伤里,藏着很多的美。”
薛之风放心下来:“这样就好了,橙香啊,看来,他真的很懂你啊。”
“是啊,爹爹要好起来,橙香可不许爹爹这样就走。虽然说生死有命,可是也不有这样的,橙香要赖着爹爹,还要爹爹给橙香讲娘的事。”
还是他最心爱的小女儿啊,这样的橙香,谁想伤害她呢?
生死由命,她已经看得很开了。
她的心胸,不知比紫泪好得多少。
“爹爹,我们去看外面的柳树好不好,那下面好多石头,一闪一闪的,可美啦。”
“爹爹看不了啦。”他轻叹:“你娘寂寞了。”
“不会的,爹爹,娘会要你多陪陪橙香的,橙香的眼睛,就是爹爹的眼睛啊,橙香看到的,都告诉爹爹。”
“好孩子。”他笑。
“爹爹啊,橙香就陪着你,哪也不想去了,人在这世上,哪怕走得再远,还是想家。想亲人,无论哪里好,都不如家里好。”
她长大了,他放出去的小鸟,带着伤,带着她长大的喜悦,飞回来。
他拉着她的手:“爹爹真是高兴啊。”
“呵呵,我还会做菜呢,爹爹你先睡一会,中午我给你做。”
“好。”他被哄得很开心。
橙香打小就是这样,很会哄他,很喜欢说笑。
他是打心眼里就喜欢女儿,只是让她经历得太多了。
不管是紫泪,还是橙香,他都爱啊。
他舍不得的,是二个女儿,只有看到她们快乐,他才会开心。
橙香一出门,小玉忍不住地滑了下来。
顾倾雪轻叹气:“橙香。”
“哦,师兄,正好,你也在,你要帮忙哦,我准备做酸酸的鱼给爹爹吃,这样子才有胃口。师兄要去抓鱼,抓很大的。”
她还在装着笑,一边流泪,一边笑。
因为在门口,爹爹能听到的。
“好。”他轻应:“一起去吧。”
他不想看到橙香这么辛苦。一出了外面,他轻轻地说:“橙香,难过就大声地哭出来吧,师兄不是外人。”
她抱着他,就呜呜地哭:“师兄,我真的好怕,我好怕我撑不下去,我不想爹爹出什么事。”
刚才说得,还很通理一样。
其实,她也是一个很渴望一家人在一起的人。
橙香啊,叫他怎么不爱她呢?
为她割肉做药引,他二话不说,割了就和宜妃的血混在一起,送给七王兄。
他相信,橙香一定会说话的。
她说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值得了。
拍拍她的肩:“哭吧,把你的痛,把你的委屈,都哭出来,师兄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你说得对,师兄,是我自已,一直都不相信而已。”
她只是想走到无路可走,只是想走到走不去。
因为她对那份爱情,寄予了很重的希望。
还是受伤了,再回来,这开满五色杜鹃花的龙族,是她最温暖的地方。
他拥着她,想保护她,想给她一片宁静的天地。
远远地,紫泪看着,咬着唇,泪滑了下来。
不管师兄答应了什么,他的心里,还是只有橙香的。
而自已知道,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和橙香来争师兄了。
再自私,连自已也看不下去了。
师兄的心里,永远只有橙香。
默默地回头,还是不要去看,这样心里才不会难受。
她告诉自已,不可以再错,再伤害橙香了,橙香已经痛得够多的了。
哭过后,还是抓了鱼,二人回到厨房去忙,煮了鲜鱼汤,还有一些酸鱼给薛之风吃。
橙香的回来,让他精神很好,但是谁也看得出来,他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几个人很合作地,很高兴,不想让他难过。
一家人看着星星的时候,他幸福地闭上眼睛,没有再睁开过。
一手抓着紫泪的手,一手抓着橙香的,他很幸福,二个女儿都在身边。他就要去找他的心上人了,不会是一种伤痛。
再一次的心疼,橙香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将爹爹和娘葬在一起,瘦得几乎风吹就倒。
再坚强的人,也经受不起接二连三的打周,她还是病倒了。
顾倾雪细心地用尽各种好药来调理她的身体,龙族的山峦,几乎就要与世隔绝。
呼呼的冷风,凌厉地吹刮着,呜呼呼地叫着,就似乎是在哭。
橙香听了,总是心里难受。坐起来,呆呆地看着墙角。
顾倾雪端着一碗药进来,轻声地说:“橙香,别看了,快吃完药,就睡觉。”
她虚弱地一笑:“刚才我睡着了,爹爹跟我说话了,真的,爹爹说橙香啊,我过得很好,你们也要好好的。”
一边说,眼泪还一边流。
他心疼地拥她入怀:“橙香,不要再想这些了,好不好,不要再想了。”
“我忍不住。”她抓着他的衣服大声地哭:“师兄,你查查,世上有没有可以让心里不痛的药。”
“有。”他直言地说着。
抬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用你的宽容的心。”
只有忘记,只有相信,然后时间才会过去,记忆的痛,才会轻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