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乖乖地窝着,林夏看了一眼说:“白雪的证明什么都有,手续也是办好,只能委屈它托运过去了。”
“小宇,在看什么呢?”我侧头看他。
他怔怔地看着车窗外面的车流,没应我的话。
“小宇?”
他方才回神:“妈咪,你叫我吗?”
“在看什么呢?”
他就笑,小手指着车窗说:“妈咪,你看,这是你,前面是爹地,我好爱爹地和妈咪。”
“我们也很爱你。”
他就那样,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朝我笑着,可爱得能钻到心里最深处,把所有一切不开心的,刚硬的坚持,都烧毁。
今天虽然天气不好,但是机场,总是这么多的车前往着。
好几年前我总是开着破车走这一条路,看着迎来送往的人,这一次,是我要离开北京了。
不是西安,不是西藏,不是中国的地方,而是出国,是移民,是定居啊。
“千寻,去那儿多打电话回来。”
“嗯,我知道的。”一天照三餐打给他。
他笑笑,叫司机开得慢了一点。
伸手抚抚小宇的头发:“小宇是小男子汉了,以后也要好好保护妈咪了,好不好?”
“好。”
路面湿滑着,车很多就有点挤,终于是到了,司机停了车我们出来,我抱着胖白雪,一手牵着儿子,林夏去搬我们的行李。
正要进去的时候白雪却是扭动着,力气很大一下就跳了下来。
“白雪。”我看看路面的车,过去要抓它回来。
小宇乖乖地和林夏站一块儿:“妈咪,白雪跑上面去了,快抱过来。”
“好,白雪乖,快,别闹了哦,一会给你吃饼干。”
回头冲小宇笑:“别急,妈咪能把它哄下来的。”
可是小宇的脸色,慢慢地变了,一辆小面包车开了上来,他一脸的惊惧,然后不顾一切拔脚就乱跑着,跑出了车道,想要甩开那辆车一样。
“妈咪,我怕。”他惊叫着。
“小宇不要怕,快回爹地那儿去,爹地会保护你的。”
但是,他乱了,很多很多的车,我往小宇冲去,我想要抱住他,林夏也大叫着让那些车不要往前。
可是,终究是慢了。
小宇让一辆黑色的车子撞在地上,倒下的声音那样那样的重,我看到他抓着的小熊也落在地上。
我听到心里的弦,崩的一声就断了,痛得都要透不过气来。
甚至想跑到他那儿,抬起的脚,都是那样的沉重无力。
“小宇。”我尖叫着。
“妈咪。”
他看着我,软软地叫。
我要去抱他,林夏使力地一拍我的手:“…千寻………别碰……他,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快。”
“爹地。” 他还在笑:“爹地,我冷。”
我的泪涌出来,急忙地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盖着:“小宇别怕,爹地妈咪都在。”
林夏将手机重重地一摔在地上,大声地叫:“给我拔打救护车的电话,快啊。”
血,如一朵娇异,而又令人害怕颤抖的花一样,慢慢地从小宇的脑子里渗出来。
我咬着手指,我什么也不敢做,也不能做。
我怕动一动他,他痛,他哭。
“妈咪,我不痛,妈咪不要哭,小宇最喜欢妈咪笑了。”
“好,我笑给小宇看,小宇看着哦,妈咪笑。”我用力用力地笑,笑得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在覆盖着小宇的衣服上。
“妈咪以后不要哭,好不好?”
“好,妈咪答就你,以后一定不哭,不哭,咱们一家人以后开开心心的。”
“爹地说我是小男子汉了,要保护妈咪,妈咪啊,可是我想睡觉了。”
“不要睡,小宇,救护车,马上就来。”林夏的泪水也滑了下来。
小宇却是一笑:“妈咪,我这一次睡,不会再梦到那些可怕的人了。”
“小宇,妈咪求求你,不要睡好不好,妈咪给你唱歌,给你跳舞,妈咪带你去荡秋千,玩沙子。”
“让一让,让一让。”
机场的急救人员抬站担架出来,小心地把小宇抱了上去。我起身看向开车的人,却如遭电击一般。
我看着他,泪流满面,他看着我,心如死灰。
小北,怎么是你,怎么是你开车啊。
我闭上眼睛,天在晕沉着,站也不站稳了,我听到长长的一声叹息,不知是谁发出来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宇的心里,终究有一个心魔,永远的心魔,挥之不散,驱之不去。
到C城已经好好些时候了,我还是无法适应这时的梅雨季节,下得个没完没了,正应了那句诗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明了,远在北京的爸妈墓碑,不知是否有人会去给我上香,也许陌燕会去给我爸爸上上,也许不会,可惜了妈咪,我只能在南方的C城,朝你轻拜。
北京有着太多太多的伤心事,我决意的远离,永远也不想再回去,但是你们习惯了北京的水土,就在那里安生吧。
这里,没有我所熟悉的人,没有认识的人。
很多东西都在更换,窗外的雨,还在细细地随风而飘着,居高临下看可以看到底下的蘑菇,一朵一朵争相竞放着。
虽一杯苦咖啡,再埋头苦干着。
这份报表在下班之前必须交上去,我可不想让主管念念叨叨的。
“陌姐,一会你帮我把这个分析报告交一下,我先走了,约了朋友吃饭。”
“好。”
新来的大学生,真的是青春洋溢,我所在的这个公司,是沿海城市的一个物流公司,公司占地倒挺大的,但是办公室,却只那么点儿,事儿却很多。
我的来历,我的一切,在这里都化为零。
户头上所有的钱,捐了出去,房租直接转到纪之娴的帐户,让她给有需要的人。
钱与物,事业什么的,对于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可有,也可无。
在这里工作着,是必须工作,工作是用来生活,要不然我活着,为什么呢?
梅雨的季节没有朋友,是一件很感伤的事。
工作的收入,支付房租,生活费用,这样就好了,我希望自已过得好一点,存钱也不知为什么,再说一个月就那么几千的工资,能存到哪儿去。
“陌姐,今天周五,明天我们去香港,你去不去?”
我抬头笑笑,手娴熟地把数字输上去:“我便不去了。”
办个通行证,多少会让人知道,我现在不想让谁知道我在这里,带什么心意来,都不想。
“陌姐,你是北京的吧,北京现在发展也可好了,怎么会跑到这地方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