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坐在一边的林安颇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谢卿容,没想到谢卿容竟然还有这等口才,仅仅只是变换了语气和神色,便将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心服口服。
不过,谢卿容至今仍未将方才他们在远郊之处看到的军队之事告知将一周等人,莫非是心中对江一舟的忠诚和信任仍有所怀疑?
刚刚想到这,就听见谢卿容清淡的嗓音响起。
“距离江州城城门口约四五十里的一处远郊,有军队在那驻扎,江大人可知那些军队为何在那驻扎?”
谢卿容并没有将心中的猜测告诉江一舟,毕竟她也不能确定江一舟对天圣是否忠心耿耿,若是江一舟有谋反之心,她将自己所闻所想告知江一舟,岂不是自掘坟墓。
江一舟还沉浸在方才谢卿容隐晦的夸奖之言中,陡然听到江城城门口附近有军队驻扎,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他没有收到消息?
太子妃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明,那些军队的来历,也算是勉强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抿了抿唇,在笔录先生的身边跪下,眼神阴沉的看着坐在首位的谢卿容,面色十分凝重,道:“下官并不知晓那些军队驻扎在江州城外的原因,江州城一共一万兵力,这几日因为战事即将来临,下官已经将兵力统统安置在江州城中各个据点。”
“怎么可能还会出现新的驻扎点?下官斗胆猜测,那些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应该是楚军,恐怕不日楚军便要攻打江州。到时……到时……”
说及此,江一舟忽然顿住了,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楚军究竟派遣了多少军马驻扎在城外,他并不知晓。但是江州城总共才一万兵马,若是等不到援军的到来,江州城迟早会被楚军攻破。
到那时……
“怕什么?”谢卿容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打断了江一舟越想越恐怖的后果。
江一舟被谢卿容冷漠的语气吓得颤了颤,颤着嗓音道:“太子妃,下官并不害怕。只是下官担忧,一旦江州城破,受苦受难的是江州的百姓,是黎民苍生。”
他虽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却也知晓分寸,知人善用。
听见江一舟的一番话,谢卿容冷硬的面容反倒柔和起来,轻笑一声,道:“江大人爱民如子,本妃十分欣赏佩服。”说着说着,神色忽然正了正,“但是如今的我们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为今之计,只能死守江州,等候援军的到来。”
“是。”江一舟郑重道,面色凝重的像是随时准备去赴死一般。
虽然谢卿容对江一舟放心了不少,但是并没有完全的放下戒备之心。
刚要再说几句敲打一番,就见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跑进府中,将一封信函递给江一舟。江一舟十分有眼力劲的直接将信函给了谢卿容。
谢卿容快速的翻阅了一遍信上的内容,不屑的嗤笑一声。
林安有些不明所以,拿过信函一看,上面的内容却令他十分吃惊,略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谢卿容。
信上先是罗列了一番谈合的好处,最后才指名道姓这个去谈合的人必须是天圣的太子妃谢卿容,否则谈合之事想都别想。
恐怕谈合是假,想借机掌控谢卿容是真,若谢卿容真的答应出城门与他们谈合,恐怕会凶多吉少。
“林将军怎么看?”谢卿容知道林安担忧自己,也知道写信之人真正的目的是自己,不过她还是要在江一舟的面前装装样子。
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的,而且她也不准备和楚军谈合。
谈合的手段本就是下下之策。
“这……”林安有些踌躇不定,不知该如何道出自己的想法,不停地在心中组织语言。
谢卿容轻笑一声,看出来林安的为难,淡笑道:“林将军只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必在意本妃的身份。更何况,心中所言,本妃已心知肚明,林将军只需说出你的看法便可。”
林安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太子妃,末将认为这信上所言纯属胡说八道。若楚军真的有意言和,又何必只是命人送了一封书信过来,藏头露尾的,明显心怀不轨。”
“更何况,这信中明里暗里都在表明一个意思,就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您,太子妃。你若是贸然前去,岂不是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更何况,我们天圣,从不曾有过用一个女人的性命来换回一座城池的安宁这样的事情,也决不允许太子妃成为这样的先例!”
谢卿容心中有些动容,眼珠子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转。她知道曾经的历史上有过太多不得已而将公主远嫁和亲的例子,却不曾想到在天圣竟然还能体会一把另一种温情的情绪。
点了点头,说道:“林将军,本妃与你的看法一致。不过……”顿了顿,嘴角勾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笑容,“既然他们如此光明正大的邀请本妃,本妃又怎么能辜负他们的一番美意。”
她倒要瞧一瞧,叶嘉泽能耐她何。
“这恐怕有些不妥,太子妃本就是千金之躯,若是有个闪失,太子殿下只怕会……”林安并未将话全部说出口,但是在场的人都知晓他话中的未尽之言。
若是轩辕宸知道谢卿容受了伤,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谢卿容微微颔首,拍了拍林安的肩膀,宽慰道:“就算本妃伤了一根毫毛,太子殿下发难,有本妃帮你们顶着!”
见状,林安也不再过多劝诫,反正最后自己的意见还是会被太子妃反驳,索性随了太子妃的想法。
谢卿容和林安告辞之后,江一舟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擦了擦额间冒出来的冷汗。
太子妃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稍有不慎就会被她锋利的眼风割伤。
笔录先生见已经没有自己的事情了,便也与江一舟告辞了。
不过临走之前,江一舟对笔录先生再一次嘱托道:“太子妃嘱托先生之事,还望先生好生对待。”
笔录先生微微一笑,从容不迫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还请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