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刘小姐已经一手拿了两只红酒杯,一手拿葡萄酒瓶。
神情不好,跟要吃了我似的。
我故意怼她,“刘小姐这是要喝交杯酒?”
“不是,我们船上有个活动,船员会陪抽到的前十位幸运客户喝一杯,并减免一半费用。”
刘小姐笑着说话,肌肉就像在打架。
她借着和许良城喝了交杯酒,就可以趁机要他联系方式了,下了船晚上就能约,想得多周到。
结果我一出现,破坏了她勾男人的计划,她恨不得把我丢海里喂鱼。
就喜欢看别人要怒不敢怒的样子,我忍着笑,很亲昵地手搭到许良城肩膀上。
“我要喝现煮奶茶,牛奶要多,茶叶半两,他要喝现磨咖啡,其他不喝。”
刘小姐望着许良城,“您太太,对您真的好了解。”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知道我们不是夫妻,这么激只是要许良城亲口承认我们不是。
这样她就又能有理由勾引他。
没想到,许良城拍拍我的手,很亲昵道:“她确实是个很心细的人。”
刘小姐脸上的笑马上要崩不住了,肌肉一直在抖。
她想不通许良城明明和我不是对象,为什么要承认。
难道她的大胸好身材比不上我这个戴假发的真男人?
顾客是上帝,她再气,也得去给我们煮奶菜磨咖啡。
趁她走人,我赶紧把手从许良城手心里抽出来。
他手掌温实宽厚,紧贴我手背,略有粗砺老茧的指腹搭在我手指上。
我完全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流贯穿我全身。
这种感觉以不可控制的速度融化我的心,它从坚硬得变得软了些,这对于我来说是很致命的。
有仇恨的人就是行走在荒芜沙漠里的苦人,一旦松懈,就是死期。
我一边揉手背一边装漫不经心道:“救你出困,你要怎么感谢我?”
“你说!”
“等我好好想想。”
只要许良城没下船,依我对刘小姐的认识,她一定跟苍蝇一样围着他飞。
那我就可以趁机把她当保姆使,没事挑事,为难她,再把她的丑态录下来发网上。
我在盘算,另一个女船员已经端着奶茶和咖啡上来,她把咖啡递给许良城。
再把奶茶递给我。
怎么不见刘小姐?
难道是我想错她了?她刚才丢了脸,不好意思出面了?
要真是这样,我放她一马就算,嘴巴厉害行动弱的人,没啥好和她计较。
别把自己弄得跟这种人一个智商水平。
那女船员奶茶递了一半,又缩回手,很急地让我帮她把她衣领上的小虫子拿掉。
她很害怕,慌得柳眉皱起,眼睛里似挂隐隐的泪,要落不落的,惹人心疼。
我起身帮她捉虫子,翻遍整个衣领都没有,估计是掉了。
她说谢谢我,把奶茶递给我。
在我手接到杯子把一点,还没抓稳,她突然就松手。
滚热的奶茶如数倒在后边一个四五十岁贵妇的身上。
贵妇嗷地大叫起来,跳来跳去抖衣服。
她穿着厚厚的皮草裙,好像跳草裙舞的大熊,旁边的肥胖男人是她的老公,也站起来帮她抖裙子。
最后滚热的奶茶还是把她的皮草长裙毁了,毛发粘在一起,这一摊那一摊,淋淋拉拉,好恶心。
贵妇见她的皮草裙被毁,脱下来,指着我咆哮,“你瞎啊,当我这衣服是地摊货,随意糟蹋?”
“这位太太,有事说事,不要上升到人身攻击。”我抹了把她喷到我脸上的口水。
这贵妇见我抹脸嫌弃她,还没有谦虚态度,火气更大,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鼻尖。
“人身攻击?我需要攻击你?我这人看人准,你其实是想泼我老公,小骚货!”
“泼了他,你就可以帮他擦,你就趁机勾,引他!”
“上船游玩?幌子!我看多了,就是小姐钓男人,想尽办法供男人玩!”
“我这件皮草上千万,你泼到我,操烂你你都赔不起!”
贵妇越骂越激动,好像我已经成功勾,引到她那丑老公,并爬上她老公的床了,她俨然严打的正室。
周围还有很多船客,全被我们争执吸引。
起初,他们觉得我弄坏了人家上千万的皮草,都满脸吃惊,对我报以同情。
后来再听我其实是想勾,引人家老公,是只鸡,对我的态度马上就转变。
跟我身上有病一样,特别嫌弃。
有些女船客当着我的面教育她们的老公,别花钱还找了一身病,外边的就是公共粪池,脏!
有些把孩子抱出去,避免被我给影响。
惹祸的女船员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剩我和那贵妇掐架。
她刚才的举动,一定是故意的,替刘小姐报仇。
我觉得这行为,真的幼稚,特别拉低女人的思想水平。
弄得好像只要是女人就还停留在撕逼就能受伤中。
再次环顾四周,扫过别人厌恶我,恨不得把我扒光丢出去的神情,我突然觉得我还是抬高她们了。
我其实不生气,真的,只是觉得可悲。
她们都没撕上逼,就已经开始上纲上线,入戏到对我的讨伐了。
比停留在撕逼就能受伤中,还要智商低。
看透了,可我也不是圣人!
狗咬我一口,我是不能咬回狗,但我可以剁了她!
忽略掉许良城投给我,需不需要他的眼神,我把指着我鼻子的手拍掉。
“一件事一件事说,你那破衣服的事先放着,首先,你凭什么说我就是要钓你老公?!”
贵妇愣在那,完全没想到,我这只“鸡”敢和她叫板。
气焰比她还凶狠,一时之间没转过来。
我指着她,很不客气,“大姐你把你老公拎起来,给大家看看!”
“和我身坐这个对比对比,就算我要钓凯子,也钓我身边坐着的这个吧?”
“哪会要秃头,大肚,油厚嘴的?跟嚼五花肉一样。”
“我穿个高跟鞋,高他一大截,我两走一起,就像主人溜丑狗,我怕丢人!”
我瞬间接收到阴沉沉的眼神,冷得我一颤。
我余光瞬着视线瞥到坐在我旁边的男人,他脸色黑沉,乌云密布。
他很不高兴我拿他和后座那脑满肠肥的大公猪对比。
我狠狠甩了他一记眼刀,还有心情跟我比划眼色,赶紧配合我!
别忘了刚才我可是替你解围过,赶紧起来!
结果许良城完全没有要起来配合我的意思,周围的人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心里更加瓦凉,不过没关系,我怼她怼得真特么爽!
等下我就要她道歉!至于那件皮草嘛……
是假的!
她不像坑我,估计是老公买来忽悠她的。
正好,接下来我引导他们自相残杀。
贵妇已经转过神,气得浑身颤抖,巨大的胸脯上下起伏,冲出来要打我。
“臭婊,子,我让你乱说,我撕烂你嘴!”
许良城马上站起来挡在我前边,抓住她的手腕往旁边推,活像护花使者。
贵妇边骂边挣扎,没挣出来,硬是被往后座拖。
她老公站起来拉许良城,被许良城狠狠摁回座位。
“道歉!”
他低吼,声音里杂裹熊熊怒火,比以前任何一次生气威力都大。
他最生气的一次,是那次车震,我要和江子枫走,脱离他的掌控,他发狂的变了法子侵占我。
但这一次跟那次相差很大,我现在对于他就是普通邻剧,他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想不明白。
可丝毫不能阻挡我心里的动荡,掩盖不了我复杂的情绪。
贵妇不怕许良城,她反而觉得许良城是受了我的蛊惑,才跳出来英雄救美。
连连劝他:“看你是个清白明白人,一个万人睡的小姐哪值得你保护?”
“今天这档子事,你别掺和,我收拾她!”
许良城一点都不受用,目光变得更加阴寒,浑身散发的冰寒之气犹如寒冬腊月。
“我让你和她道歉!”
“你这小伙子,怎么就说不明白?这种钓男人的女人我见多了,你别被她迷获!”
“而且,她弄坏皮草,马上就坐牢,还是你要替她赔?上千万啊,砸一小姐身上不划算!”
贵妇还在那唠唠叨叨,左一口小姐,右一口鸡婆地骂我,往我身上泼脏水。
许良城抓着她手腕的手上已经暴出青筋。
照这个程度下去,我真怕许良城打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就惨了。
我赶紧上前拉他,这时,刘小姐带着几个船员小跑过来,神色慌张。
到了他们跟前,刘小姐赶紧去拉许良城的手劝架。
“先生,这位是安康贸易的王太太,先松手,都是误会,有话好好说。”
又冲王太太道:“您也先冷静下来,交给我来处理!”
王太太连连答应,让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我这个臭婊,子,看得出,她和这条船的。
突然,我心念一怔,安康贸易不是许氏的合作商?
确切来说,这是许姨妈拉来的大合作商。
不过他们没见过许良城,这个大客户全程是由许姨妈负责联系建立关系。
我不能让许良城被认出来,给自己招麻烦。
拉拉他精壮的手臂,冲他摇摇头,他看了我一眼,松开手。
另一位女船员对我道:“请小姐跟我们来。”
我瞅了眼,王太太已经坐下,刘小姐给她倒了杯茶。
许良城也回到位置上,刘小姐紧挨着他在问事情经过。
我呵呵冷笑,凭什么就叫我一人过去,跟押犯人一样?
我坐这不行?
“你们得一视同仁,要去一起去。”
女船员斜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小姐,你把王太太的皮草弄坏,还被举报在船上传播淫秽。”
“皮草事件是私人事件,传播淫秽已经勾成犯罪,海警已经等着,赶紧和我们过去。”
边说她还推我。
她眼里的不耐烦,口气里的轻蔑和刘小姐越靠越近的行为,不禁让我联想。
会不会从女船员故意陷害我弄坏皮草开始,就是刘小姐设的套?
她看上许良城,就一定要拿下手。
她不知道许良城的身份,只知道他看起来很有钱,估计没王总王太太多。
她也早就知道王太太是个火暴性子的人,就是利用这一点,借刀杀人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船客与船客之前起冲突,和船员没有什么关系,她们负责调解就可以。
这时就把我带走,刘小姐就更有机会借口套许良城了。
很细思极恐。
许良城听那船员这么说话,脸色更不好,推开刘小姐,站起来。
我却比他快一步抓住女船员的手。
“传播淫秽?请问我有做出违规的事情么?人云亦云,你们服务行业对船客态度不好,是要上热搜?”
“我告诉你,只要有钱,就算是乞丐都能坐你们的船,享受你们的服务!”
“我是客户,没搞清楚状况时候,应该你们过来,而不是我被你们押过去。”
那女船员愣住,我这样“不要脸”的行为让她目瞪口呆。
一个女人摊上淫秽这样的事,为了清白为了名誉,都应该自惭形愧,躲在角落里哭才对。
可我没有,我还堂而皇之纠正她,她根本拐不过弯。
不只女船员拐不过弯,其他船客也拐不过。
王太太更加冷笑起来,“我说得没错吧?只有做这行的女人才降这么不要脸!”
“换了普通人家的女孩,第一反应就是手足无措!”
我瞪了王太太一眼,“那是你没怎么见过女人,说话决定了人的阅历。”
王太太听得出我是拐着弯子骂她,鼠目寸光,没有脑子,气得拍桌又起来骂我。
被其他船员劝着。
王太太的话再次把我推到刀尖上,引导了其他船客的思想,她们更加认定我就是个鸡。
中国还是传统大国,尽管吵吵着男女平等,思想解放,和国际接轨。
但还是有很多人是很守旧的。
觉得女人温婉娴良,话少,重视清誉才是正确。
像我这样堂而皇之论理“小姐,淫秽”的事的女人,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被隔离起来。
他们早就不想知道真像,只想让我赶紧和她们去其他房间,把“净土”还出来。
我对这些船客的窃窃私语很无语,正要把祸水引到王总身上,让王太太和他互掐时。
有个大妈已经很严肃地站起来,她戴了个金边眼镜,衣着得体,是个考究的女人。
“这毕竟是公共场所,有孩子,和老人,还请小姐不要污染影响他们。”
“你的职业我们没有办法去管,这得警察来管,但请你配合调查,这也是公民应尽的责任。”
马上响起大片附和叫好声。
我就十分无语了,遇了个女卫道士,她客客气气,我是没有办法怼她的。
真要怼,就成我理亏。
我不打算理她,马上要怼王太太的皮草,人却被一股大力一带,我摔进许良城的怀里。
他笑笑,眼里一副有我在,别怕的神情。
我心不由一怔,就听他冷笑对众人道:“她是好是坏,没人比我更清楚!”
我心一暖,被他搂得更紧。
许良城周身的气场更加强烈,活像以前的九五之尊。
“和谐社会不需要一群只看表面的家伙撑着!”
“那你,们是什么,什么关系?”
有人顶着强大的气场作案,许良城似笑非笑紧盯他,那人直接软回去。
最终全船都在他强大的气场下安静了,许良城冷戾地又扫了这一船的人,然后看向王太太的皮草。
“这件皮草是假的,王太太是安康贸易的老总夫人,穿着假皮草瞎逛,本身就是个大笑话。”
“为了件假货,诽谤他人名誉,就不怕影响公司前途?”
“还是说,王太太已经牛到可以闭关锁国,不需要其他合作商,就能飞黄腾达?”
我再次呆住,许良城竟然也看出了那件皮草是假的?好厉害。
王总被揭短,坐不住,站起来,他足足比许良城矮了一个半头都不止。
一个高大帅气还霸气,一个又肥又老还横肉,立即不少人倒戈。
窃窃私语又响起,说她们要钓也会钓帅哥,对面那男的实在太挫丑了,很难下嘴。
王总气得马上要崩不住了,“小伙子不懂不要乱说!不然,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是想让我货家荡产呢?还是流落街头?”
许良城玩味儿笑着,“我这辈子最不受威胁!”
我更加傻的盯着许良城,他护短的样子让我心潮又澎湃了。
王总气得想打许良城,无奈条件悬殊,指着许良城狠狠道:“你给我记住!”
我觉得好搞笑,就算这个合作商很大,许氏少了一个也不会有影响。
他要是知道许良城的身份,估计就要软下来了。
但明显许良城不想透露,他在玩,玩上瘾了。
富人的游戏真是与众不同,但我很有兴趣,特想知道他要怎么玩。
没等许良城继续出手,王太太已经抓着那件皮草站起来,她还是护着她老公。
“你说我老公送的这是假的?得有证据,别以为随便说几句话就不用赔!”
王总也轻哼,一副你们别找死的眼神。
许良城不看气焰嚣张的王太太和王总,反而侧头问我,“看得出真假么?”
我不明所以,点头。
他又问我会不会分真假,我还是点头。
好歹我还是个千金,虽然过得不怎么样,但是以前没少看过,都懂。
王太太斜睨我,“一个小姐也会分?”
又斜许良城一眼,“我刚才还真看走眼,把你想成清白人家的孩子,还打算给你介绍个对象。”
“想不到能为了个小姐出头!男人就是这么被这群伤风败俗的女人带坏了。”
别人骂我,我还不怎么生气,就觉得那人很傻逼,但有人骂许良城,我就不爽!
我直接把她那皮草扯过来。
“好歹你也是个有钱人的太太,就事不论事,影响市容,你到底分不分?”
王太太狠剜我一眼,我把那件皮草掂了掂,这件皮草不全是假的,真假混合。
但也不需要上千万,十几万可以了。
不要跟我说什么王总被骗,不可能!
上千万的皮草,可是贵妇眼里的宝,王总多少会要过目的。
而且,安康贸易算贸易行里的大家,老总买个十几万的充上千万的皮草,笑死人。
估计是把真的送给情人,假的忽悠老婆!
我先不说我的结果,我激她。
“太太,你想清楚了,要是假的,你怎么办?”
“不可能,我找人验过,是真的!”王太太很高傲,洋洋自得。
“那要是假的怎么办?”
王太太受不得激,两层厚的下巴一抬,“那就不用你赔!”
我点点头,让在场的众人做证。
他们现在跟看戏一样,纷纷表示,充当证人。
不用赔只是我第一步,我要的是,挑起王太太和刘小姐的战火!
“王总是安康这么大的公司老总,按理不可能买到假货,如果这是假的,那就一定有真的!”
“真的”这两个字我拉得长且意味深长,王太太马上听出端倪。
“你说我老公包二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