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玖月讶异的看着面前的二人，一时不知道怎么拒绝。
胡进抬头看她一眼，忽然伸手拉她过来，“你当然是选我，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他回头看向一旁的张浩，“喂，小白脸，这是我们班的同学，你来凑什么热闹？！”
“你说谁是小白脸？！”张浩顿时就和胡进剑拔弩张起来，脸上因为生气浮起一抹薄红。
“当然是你！生了一副小白脸的样子，还不让人说吗？！”胡进连吵架也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别有一番魅力，周围的女生都定定的看着他，也没忘白了好几眼他手里还牵着的玖月。
“你……你给我放开玖月！”
张浩生气得往前迈了一步，玖月及时的挡在了二人中间，“好了，都别吵了！”
二人看着对方，谁都不让谁，玖月转过身看向张浩，脸上带着一丝抱歉，“张浩，我……我跟胡进还有些话要说，不如……”玖月回头看向顾米，“不如你和顾米一起走吧？”
张浩看着她一愣，还想说些什么，玖月急急的拉着胡进离开。
“玖月……玖……”
“张浩。”
顾米从身后挽住了张浩的手臂，张浩尴尬的想拨开，顾米却拉得很死，张浩无奈的停下脚步。
“玖月跟胡进的感情一向不错，你就成全了她吧，红毯仪式我跟你走好不好？”顾米的笑容里带着讨好和羞涩，满是希望的看着张浩。
张浩的注意力却停留在她前半句话上，他微微皱眉，“你说……玖月和那个男生感情……不错？”
“嗯。”顾米笑着点头，“玖月和我们班很多男生都处得很好，我想，想要和她一起走的人应该不止胡进吧……”
张浩若有所思的垂下眼，他一直以为他的敌人只有程然而已，没想到……
他停止了拨开顾米的动作，顾米垂下头，嘴角带着笑。
玖月和胡进来到一边的角落，胡进帮玖月拿了杯香槟，二人随意的聊着天。
“谢谢你帮我解围。”玖月笑着道谢。
“不客气，应该的。”
胡进笑着抬起酒杯抿了口酒，玖月却有些讶异，“应该？”
胡进一愣，笑得有些敷衍，“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多熟悉的词汇。
玖月垂下眼。
“为什么你要跟我走红毯仪式？”玖月奇怪的问，胡进虽不如程然那么瞩目，可班里很多女生都对他递过橄榄枝，平日玖月都是看在眼里的，他虽然常和自己在一起，可玖月知道，他们是真正的同学情谊，胡进对她丝毫没有别的想法。
他今天的行径，很反常。
胡进微微笑了笑，没作答，“小精灵，今天是我们高中同学相聚的最后一天，你知道吧？”
“嗯。”
“那你有没有什么还没完成的心愿，或者什么要对某人说的话还没说……或者什么别的……”
玖月笑起来，“你究竟要说什么？”
胡进怔了怔，心里苦不堪言。
这两个人真是别扭，一个总是找他打探另一个的消息，一个嘱咐他要多照顾她，他夹在这两个人中间简直烦不胜烦！
明明就都对彼此放不下，为什么一定要端着架子不肯先开口？！高中时光，就剩这最后几小时了！
他看了看玖月，决定做一次叛徒。
“程然他今天有事，说要晚一点才过来，应该赶不上红毯仪式。”他抬起酒杯把酒喝掉。
玖月愣了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看着她一知半解的样子无奈的笑，“所以我邀你一起走红毯。”
玖月反应了很久才恍然大悟，“所以……”
“对，是他嘱咐我，要我陪你一起走红毯，好好照顾你！”
玖月惊讶的看着他，他说，是程然嘱咐他，要他照顾自己。
很多画面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雪莉临走时在她耳边的轻语，胡进平日里一次又一次帮她解围，这些……难道都是程然的授意？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对她的那些冷漠悉数掠过脑海，她和雪莉在一起，他的目光总是在雪莉身上，他几乎对她冷漠至极，她以为对他来说，她连个普通同学也算不上！
为何他又授意胡进照顾她呢？
玖月垂下眼，脑子里混乱极了，程然简直就是个谜，她看不透更猜不透！
“所以，在这最后几个小时的相聚了，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吧，你说是吗？”胡进笑着提醒她，意有所指。
玖月看着他，没说话。
红毯仪式很隆重，长长的红地毯从二楼的两道豪华扶梯延伸到一楼，校长会亲自念出从二楼走下来同学的名字，也会有人摄像，等全部同学都走完红毯站定之后校长会做毕业致辞，然后影像会被保存下来，一届又一届。
在西方，这是毕业典礼很重要的一环，可这是国内，同学们都嬉笑着走过红毯，校长一再申明要庄重，同学们却只在意冷餐会结束后去哪里续摊。
一片喧闹里，程然来了，穿了一套看似休闲却极其考究的正装，好看得仿佛王子降临。
一瞬间他就被淹没在女同学争先恐后的搭讪里，她们热情的和他搭着话，相机的闪光灯亮个不停，他就这么被堵在宴会厅门口，寸步难行，玖月站在宴会厅的小露台上，摇晃着手里的小半杯酒，定定的看着他。
她看着他疏离的眼眸，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他痞里痞气的坐在大石头上，她都不敢抬头正眼看他，在她眼里，他和堵住她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她仍旧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多真诚，那是她后来再也寻不到的宝藏。
后来的程然，就像此刻一样，真诚这种特质像是从他身上消失了，他看向谁的眼眸都是疏离的，防备的，纵然他仍旧和胡进嘻嘻哈哈，可她好像再也没有感受过他的快乐。
她一直以为困在那座城里的人只有她，可到了如今，她听了那么多旁人的话，她却有些迷失了。
程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从人群中脱身出来，女孩们都很高兴，她们觉得今晚的程然很平易近人，只有玖月看得到他敷衍笑容里带着的烦躁，他和胡进拉着手撞了撞肩，面色这才轻松下来。
玖月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酒杯放在了露台上，朝着他们走去。
“之后什么打算？填报哪里的志愿？”胡进笑着问他。
程然挑起一边的眉头笑，伸手搂过他，“我交了白卷。”
胡进惊讶的看着他，轻轻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你可真行啊！”
程然低声的笑，刚要说话，手上传来一阵冰冷，他回头，对上了玖月清澈的眼眸。
“你过来，我有些话想问你。”玖月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走，程然一愣，刻意从桌上抬了一杯酒。
来到安静的小露台，玖月犹豫着放开他的手，一小段距离她却有些喘，她垂着头平复着内心的激动和不安。
程然看着她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温柔，在她抬起头的瞬间却消失无踪，他随意的抬起手上的酒杯，把酒送入胃中。
“为什么？”玖月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是以往不曾有的坚定。
程然把手插进口袋，“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胡进照顾我？几次三番。”
程然一愣，埋冤的目光看向宴会厅里胡进的方向，只是房间哪里还有胡进的身影，在他被玖月拉走的那一刻他就溜之大吉了！
这个叛徒！
程然在心里暗骂，脸上却是很无所谓的样子，“没有啊，你大概弄错了吧。”
玖月注视着他游移不定的目光，“没有吗？那你可以看着我说吗？”
程然怔了怔，转头迎上了玖月的目光。
玖月的心一颤。
没有，没有她想象中的慌乱，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和看着所有人的目光一样，满是疏离和防备。
勇气在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她本以为他眼里至少会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可是，没有。
“没事了吗？我走了。”
程然转身离开，玖月拉住了他的手腕，就像上次在考场门口一样，“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
他没有拨开她。
“我和张浩……只是普通同学，和任何男同学……都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我知道。
程然垂下眼，遮住了眼里的伤感。
“除了你。”
程然的心，莫名动了动。
他懊恼地想捂着脸。
不要说，不要说，玖月。
就让这些话永远留在回忆里，一句也不要说出来。
或许你会记得我曾经对你的好，或许我也能忘掉心里所有的愧疚。
我们也许此生也不会再见，求你，不要说。
程然没作声，玖月微微红了眼眶。
“我知道，从那天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原来的我们，或许你想要把一个人彻底从你心里和生活里剔除很容易，可是……对我来说，实在太难。”
玖月抬起头看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看起来像个怨妇一般委屈，程然却连余光也不敢看。
“对不起，程然，我已经做了所有的努力，让自己远离你，我以为时光会渐渐冲淡你在我心里的身影，可是任何一个关于你的画面却都越来越清晰。”
玖月的声音极力克制着哽咽，程然微微皱眉。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她抬眼看他，嘴角带了笑意，“我放弃了综合科目的大题，我要和你考一所大学，我要在一个有你的地方，继续守着你……就算某一天你完完全全的属于了别人，我也想守着你！”
程然一愣，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她，她眼里闪着晶莹的光，嘴角带着笑意，漂亮得像不沾染烟尘的仙子，他却只顾得上心里的惊讶，“你……你说什么？”
“为了能和你考一所大学，我放弃了综合科目的大题。”她长舒了口气，嘴边浮起勇敢的笑意，“曾经的林玖月太过懦弱，不配喜欢那么好的你……”
“我会试着让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然后，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