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垂着眼，洗好碗的玖月走过来，“你们在聊什么啊？”
“我们……”
“我们在聊那年假洋妞是怎么用生涩的中文掺杂着英文向我表白然后被我拒绝的。”
程然抢先答道，带着胜利的笑容看了看雪莉，雪莉急得跳起来，“你胡说！”她有些尴尬的看向玖月，“我……我那是年少不懂事！我……”
玖月笑着拉过雪莉，看向程然，“你胡说！我们风华绝代的雪莉当年也只是表白着玩，要拒绝，也应该是她拒绝你！”
“就是！”雪莉得意的搭腔，傲娇的看向程然。
程然顿时就感觉孤立无援，“行行行，你们厉害，我投降。”
三个人笑做一团，是真的不在乎了，才能这样肆意的开玩笑。
他从雪莉怀里把玖月拉过来，“明天可以请假吗？”
“为什么要请假？”
“我有个活动，想要你陪我参加。”
雪莉嘴边浮起笑意，“好，那你们聊，我先走了！”她指了指堆在门口的购物袋，“我回来得真及时，装备都为你配全了！”
说完她走上二楼，拉开了墙上的一道门走进去，程然一阵愕然。
“雪莉住隔壁，我们打通了墙，只有一门之隔。”玖月解释。
“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很不方便……”
玖月一愣，微微红了脸，想到雪莉进门前他们的暧昧，她垂下头，连耳根也泛起了红。
“呃……明天……我订了套礼服，早上我们去试，下午我要离开一下，然后晚上你陪我参加酒会，好吗？”
玖月想了想，请假是没什么问题，可为什么要试礼服？“酒会很重要吗？”
“嗯。”
玖月不免想起昨天早上忽然出现的郭芷柔，她点了点头，“好。”
程然笑着把她搂进怀里，看向窗外的天空。
“玖月，我们买下这层楼好不好？然后把它打通。”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喜欢。”
“……”
“或者我们买下46层之上的楼层，这样楼顶还能布置成露台，夏天你可以坐在楼顶乘凉看书，我们可以加个玻璃顶，冬天你还能赏雪。”
“……”
“或者……”
“程然，你会陪我一起吗？”
“当然。”
“那就不用了。”
“……”
玖月笑起来。
你在我身边，就是全世界。
第二天一早，程然接了玖月来到礼服店，看到礼服的时候玖月才明白这个酒会究竟有多隆重。
那是一条意大利小众品牌的定制礼服，出自一个鬼才设计师之手，这个设计师好像脾气很怪，名声大得享誉全球，设计的礼服却从不量产，一定要谨遵原生工艺手工制作，质量和款式自然没得说，价格当然也贵得离谱。
玖月的礼服是抹胸鱼尾设计，露出了她漂亮的锁骨，更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型，胸口和鱼尾上都镶嵌着星星点点的钻石，大小不一，灯光下闪闪发光，她看过了，那都是真钻。
她看着镜子里熠熠生辉的自己，这条裙子像是一道门，把她和程然的世界一分为二。
即便她已经那么努力，她和他却似乎还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她的内心涌起一阵失落，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迷失的感觉了，可这条如梦似幻珍贵无比的裙子却让她有些发怔。
镜子里的她很漂亮，却不像她自己。
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程然已经等候在外了，他的礼服也很正式，是一套深蓝色的丝绒西装，剪裁合度，看起来尊贵无比，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掠过一抹惊艳，笑着朝她伸出手。
她看着他的手怔了怔，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
只要他牵着她的手，未知的路她也能勇敢的走下去。
“一定要那么隆重吗？”她看着胸口闪着光的钻石。
程然嘴边的笑意凝了凝，“嗯，很隆重……也很重要。”他看着镜子里的他们，宛若一对璧人，他握紧了她的手。
下午的时候程然有事离开，玖月回了家，雪莉已经在家等她了，沙发上放着一个漂亮的大纸盒，玖月疑惑的翻开看看，居然也是一件礼服，盒子上有一个大大的烫金Logo，“Dior”。
雪莉把手里的苹果送进嘴，“算他还算有心，叫我陪你一起参加晚上的酒会。”
“啊？”玖月疑惑的坐下来，“陪我一起参加，为什么？”
“谁知道呢！”雪莉摊开手，目光瞥向手边的盒子，“不过看在这条’Dior’限量礼服的份上，不管为什么我都忍了。”
玖月白她一眼，“你可真是好收买！”
“谁让某人那么多年心里只有他一个男人呢，我也不想被收买，可某人也不给别人收买我的机会啊！”
玖月笑起来，“你也是够了！”
晚间的酒会选了一个特殊的地方，玖月下车的时候有些讶异，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微微晃了神。
这是十二年前举行毕业酒会的酒店，当时是全市最好的酒店，可那么多年过去，酒店的外墙已经现了斑驳，怕是连五星都评得勉强了，连礼服都那么隆重的酒会，怎么会选在这个地方办呢。
玖月穿着高跟鞋，和雪莉一起从后门进入会场。
还不到开始的时间，玖月在会场隔壁的房间找到了程然，他手上抬着香槟，和旁边的几个男人笑着聊天。
居然是胡进他们，曾经高中那些和他交好的老同学。
“玖月，雪……雪莉？！”
胡进惊喜的喊她们，程然回过头，对着她温柔的笑，她笑着对他们点头，走到程然旁边，程然牵起了她的手。
一阵带着笑意的起哄声传来，玖月微微红了脸。
“胡进，你怎么胖的跟个猪一样？！”
雪莉看着胡进毫不留情的说，顺道还在他肩膀上轻轻打了一拳，她穿着华丽的礼服，潇洒的举动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相悖，反而因为更添一丝英气而越发明艳动人。
胡进看着她笑得惊艳，“我的天，你现在可真是漂亮！跟那些换了头的还真是不一样！”
所有人都垂着眼笑起来，只有雪莉一脸懵的看向玖月，“换什么头？”
换头？听起来好可怕！
玖月刚想说话，程然笑着看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玖月一愣，杜婉婉……也会出席今晚的酒会吗？
她疑惑的看向程然，总觉得他笑得异常神秘。
他抬起手腕看表，“一会儿要走红毯，你陪我吧？”
“好。”玖月点头，“可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我哪有事瞒着你！”程然搂过她的肩膀，嘴边挂上了笑，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她笑着垂下眼。
他只要对着她笑，她心里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影像总会和她的记忆重叠，他痞气却干净的笑容瞬间就会填满她的心，让它变得柔软至极。
“雪莉，我一会儿可以邀请你一起走红毯吗？”胡进讨好的问。
雪莉鄙视了他一眼，“当然不行，你那么丑！”
“……”
众人都笑起来，玖月看着程然带笑的侧脸。
她好像很久没见到他那么开心了。
红毯仪式很隆重，站到了红毯的开端玖月才知道今天这场酒会为谁而办，程然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今天是程氏集团国内公司换掌门人的日子。
从今天开始，程然正式从父母手里接管程氏集团国内公司，在商场，这是一件大事。
在程然身边她表现得很得体，程然很绅士，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可不知为何，他曾经那双叛逆又失望的眼眸却几乎填满了她的脑海，让她想忽略都很难。
他对父母，仍是有抵触的，她再清楚不过，可他此刻却表现得得体又高兴。
她疑惑，却也心疼。
他曾为她描述了自由的样子，可此刻他却又像一只折了翼的鸟，重新被抓回了牢笼里。
她看不清他的笑容有几分真假，她只觉得这不像他。
走完红毯酒会就要开始，宾客云集一堂，玖月讶异的发现宾客里有无数熟面孔，高中班的同学几乎全都出席了，连顾米和张浩也不例外。
酒会举办的地点就是当年毕业酒会的大堂，熟悉的景致再配上熟悉的脸，她几乎掉进了梦魇里。
她挪着脚步往后退，却撞在了某个人身上，她的高跟鞋还踩了他的脚。
“抱歉……”
她惊慌的回头致歉，入眼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惊喜的笑，“你怎么在这里？”
乔文谦看着她笑，“这是一个商界的酒会，我出席很奇怪吗？”
玖月一怔，点点头，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傻。
“你怎么也……”乔文谦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装扮，眼里有些惊讶。
“我……”玖月不知道怎么解释，喝了一口手里的香槟，“陪我男朋友。”
男朋友？
乔文谦的心落了落，脸上的笑容却毫无变化，“就是上次和你在海边别墅相拥的人吗？”
玖月一愣，微微红着脸点头。
乔文谦也喝了一口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旁边走过来一个优雅的女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文谦，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声音很熟悉，玖月看着女人愣了愣，“阿姨好。”
来人正是郭芷柔，郭芷柔看着二人一怔，“你们认识？”
“呃……乔总……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玖月笑着解释，乔文谦不置可否。
郭芷柔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拉过乔文谦，“走，我们去中间，酒会很快就开始了。”她看了看玖月，“玖月，你也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我……不……”
“走吧，你是程家未来的儿媳，应该站中间。”
玖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芷柔拉到身旁，乔文谦嘴边的笑意淡了淡。
程家未来的儿媳？
他似乎错过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