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缓缓地后退几步，泛红的眼眶落下几道泪痕。
“若不是不顾父亲母亲的劝阻，执意要嫁与你，他们又怎会气得与我断绝关系？”
“若不是你新婚后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冷淡，我们的关系又怎会到最后那般冷淡？”
微微垂下眼帘，顾嫣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
“若不是你与其她女子一夜春宵，替太子殿纳了侧妃，我又怎会被各宫中人敌对，差点死于宫中？”
“若不是你在皇后陷害我时，袖手旁观，我又怎会被那些下人冷嘲热讽？”
一字一句，皆是不堪回首的过往。
“若不是你对我不闻不问，我又怎会对她下手，又怎会害得晓月不明不白地死去？”
眼中滴滴清泪落下，似要洗刷掉曾经的迹象，带着泪痕的脸颊被吹的通红，而顾嫣却丝毫没有察觉般只是喃喃质问。
“这些，我，我不知道。”曲翊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的话语那么无力。
他怎会知道，自己纳侧妃的那夜，她竟在房内割腕自杀，这些并没有下人通知他。
“是，你怎会知道，你与那女子侧夜缠绵，红帐春宵，你又哪来的时间去关心我这可有可无的旧人？！”
凄厉的质问带着些许颤抖，顾嫣的整个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若不是晓月发现的及时，我怕是什么时候死的太子殿下您都不知道吧？”
曲翊看得心疼，上前想要抬手拂去她的泪水，伸出的手却直接被她拂去。
“如今你叫我不要答应，我若是不答应，你能帮我吗？啊？！”
泪水布满了脸颊，顾嫣看他的眼里只有憎恨。
“嫁于你的时候，你说，你的母后要响应皇上节食缩衣的政策，不入新府，好，我理解你，我答应；后来，新婚不过一月，你说朝政繁忙，二人分房睡，好，我答应。”
寒风阵阵拂过，却仿佛是佛进了他的心里，曲翊看着顾嫣，只觉得心里的温度也在渐渐冰凉。
心痛如绞，却是毫无办法。
“再后来，我最爱的人，毫无预兆地纳了侧妃，还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而我的丈夫，却听从他母后的意见要抬她与我平妻！”
含泪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他。
“太子殿下，您难道不觉得好笑吗？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为何在你心中她却有资格与我平起平坐？！”
曲翊张口想要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话在此时都已是徒劳。
什么时候，他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了？
他该如何解释，他听从母后的话，只是因为母后向他保证，不会让她在这宫中受苦。
新婚时未入新府，只是因为那时候有人派了人想要刺杀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可是，这些话，这个时候搬出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心里生出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曲翊看着她却是吐不出一字。
“若不是太子殿下您口中那卑微的小小婢女陪着我，我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我如今的模样，”
抬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顾嫣一直含恨的眸子终是缓缓收敛，垂眸轻笑。
“我如今的模样，我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就是拜太子殿下您所赐吗？您又有何资格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
曲翊看着顾嫣嘴角讽刺的笑容，这才发觉自己在那些不经意间已经伤透了她。
“嫣儿，我知道，我知道之前我做了些对不起或是伤了你的事，可是有些事情我也是被形势所迫，这一次你听我的好不好，不要答应他。”
带着些许戒备看了眼不远处一直在看戏的人。
一段时间不见，总感觉曲枭身上似是某些东西有些变化，却又说不上来是哪儿。
“你若是真的答应他了，最后你只会死。”
几乎是撕心裂肺，曲翊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顾嫣想要努力说服她。
“大哥，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好歹也是你的皇弟啊，怎么可能会害死你心爱的女人，之前都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想与皇嫂合作罢了。”
轻飘飘地出口，曲枭手里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若不是顾嫣自己说出那些委屈的话，自己起初还是没底的，不过，现在看来，顾嫣一定会答应他了。
“再者，你看你将皇嫂伤成这番模样，又不能为她报仇，不如就让皇嫂答应我吧。”
眼底已经带着些许胜利的微笑，就连语气都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曲翊回头，因为气急满脸已是通红，“你闭嘴！”
眼前的顾嫣看他的眸子中再无了之前的柔水似情，许是说出了心里的积怨，顾嫣整个人的眼神显得有些空洞。
“嫣儿，你听我说，你真的不能答应他。”
做着最后的挣扎，曲翊依旧在试着说服她，就算明知此时的她对自己已经没有了感情，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阴谋。
“我答应你。”
不等曲翊将话说完，顾嫣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曲枭红唇轻启。
“只要能为晓月报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嫣儿你疯了！”曲翊看向得逞的曲枭，已经确定这里面必然是曲枭挖好的一个圈套。
“即是如此，那这些人就交给皇嫂了，二弟告辞！”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曲枭抱拳俯首看了眼二人便飞身入了丛林。
围着他们的黑衣人也自动地站成几排静候着顾嫣的命令。
“晓月已经死了，我必须要替她报仇，还希望日后，太子殿下不要再干预妾身的事情了，一切事情，妾身自有打算。”
顾嫣摇晃着身子缓缓站起，朝着他微微福了福身子，泛着泪水眸子看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的他，便转身径直离开了。
曲翊看着那一抹红衣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
寒风阵阵吹过，齐腰长的杂草被风吹得弯了腰。
灰蓝色的天空下，树林里黑狼正带着几人小心地前进着。
眼看着晌午时间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他们却还没走出这片丛林。
阳光照下的光芒渐渐消散，黑狼心里也不再是最初的平稳有些着急起来，若是他自己他或许还不急，只是这一次还跟着王妃。
冬日黑得早，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
“喂，大木头，我有个想法。”
身后离他有些距离的顾萧缓缓靠近他，指了指骑在身下的千里马。
“都说老马识途，不如，我们就让它带路试试？反正我看你也找不到对的路。”
带着些危险的目光扫过他，顾萧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