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早便点了烛火,紫兰推开门搀扶着凤兮舞坐下,这才有时间蹲下身去查看她的伤势。
脚踝处的伤口似是已经被处理过,散发着淡淡的药酒味,红肿看着也应是消了大半。
“小姐,王爷可将治伤的药酒给您?”
紫兰抬眸看向正在喝水的凤兮舞,凤兮舞却是愣了愣,“什么药酒?”
这下子轮到紫兰惊讶了,小姐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吗?
难道小姐真的去看了大夫?
那也不对,凭王爷的性子,他应该是亲自给小姐上药才对。
“小姐,您难道不知道伤口已经被擦了药酒,搓揉过了吗?”半晌,紫兰才是犹豫着开口试探。
咽下嘴里的茶水,凤兮舞眉头微皱似在思考。
“好像是有人帮我揉脚腕,不过那个时候我在睡觉,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
小姐您的心还能再大点吗?
所以王爷是在您睡觉的时候替您擦上药酒的?不过小姐您见着王爷不应该是很高兴吗?怎么会睡着呢。
紫兰看着凤兮舞许久没有说话。
“看我干嘛,”凤兮舞抿了抿唇,别开眸子不去看她,“今日走了一天,我好累了,快些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耳垂处微微泛红,紫兰将她的变化收于眼底嘴角轻笑,福身应是后便出门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嘎吱声传来,凤兮舞回头看向那关上的房门,这才弯腰去查看脚腕上的伤势,那里的确是有被处理过的痕迹。
之前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人动自己,现在看来,应该是璟王爷趁她睡觉的时候帮她揉擦了药酒,不过,凤兮舞眸间露出疑惑。
她记得他不是最讨厌那些有味道的药物么?
走廊处的脚步声传来,凤兮舞连忙坐直身子,五指端起一旁的茶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兀自抿了口茶水。
几名下人将打好的热水送到屏风后便全都垂首离开了,全程都没有抬头看凤兮舞一眼。
这态度与往常倒是相差甚远,凤兮舞有些不解,“紫兰,那世子今日什么时候来的?院里可有发生什么?”
顿了顿又看向那些离去的人,“这些人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些。”
紫兰正在柜子里寻找了她的衣服,闻言探出头朝她轻笑,“小姐,你是不知道那世子今日发了多大的脾气,整个院子的下人几乎都被世子罚了月俸。”
“是么?”凤兮舞摇晃着手里的茶杯,里面的茶水轻轻晃荡。
紫兰却是没有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关上房门的身影依旧兀自继续着,“是呀,以前奴婢还觉得这世子不过涂有个虚名,今日一瞧,着实有几分世子的气势。”
凤兮舞听着她的话没有急着反驳。
“这样看来,你现在对他的印象转好了?”屏风后的人将干净的衣物放好,凤兮舞瞧着她试探着询问。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紫兰微微皱眉,“貌似,是好了些。”
“虽然他之前将王爷做威胁,逼迫小姐您与他到这里来,但是细细一想,小姐您那时不想回王府,回了都城之后身份也尴尬,来这里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听着紫兰分析地头头是道,凤兮舞看着手里已经凉下的茶水没有开口。
“都城固然是有些弊端,但是紫兰,你别忘了,我们到底是都城的人,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的家人,都在那边,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凤兮舞淡淡道。
回去,只是早晚的事。
那和尚说得对,凡事有因必有果。
她身上还背负着父亲给她的使命,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目的,就这样离去,只怕是父亲知道了也是不愿意的。
天下苍生?
这么大的一个词,她的手里真的把握着这么多的人命吗?
茶杯中早已凉透的半杯茶依旧在打着圈儿,凤兮舞垂眸盯着它发呆。
“小姐?小姐?”
耳边紫兰的声音传来,凤兮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向她,“怎么了?”
“小姐,热水和干净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需要奴婢伺候您吗?”紫兰看着刚刚回神的她再次重复。
许是出神儿的缘故,凤兮舞眸中的焦距有些涣散。
垂眸看了依旧站不住的脚踝,嘴角微微撇了撇,“你说呢?”
夜色渐浓,走廊处的黑狼抱着剑倚靠在门框旁,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的动静,屋檐处的黑影几步离去,只留下清淡的微风。
守在房间里无聊的竹七正擦拭着反光的长剑,耳朵听到外面的动静忙是做出警戒状态。
窗户跃进一道人影,是手里正拿着药酒的曲璟溪,眸子顿了一秒,竹七看着他的神情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王爷”
“可有人来过?”随意将药酒的瓶子放到桌上,曲璟溪坐下倒了杯茶水。
竹七垂眸作没发觉,“没有,不过属下猜想王妃遇到的那拨人应是有人故意为之,都城之中与王妃有仇的人并不多。”
“嗯,”曲璟溪应答一声。
“王府中近日貌似平静得很,想来顾公子这几日的日子应该很是惬意吧?”杯沿碰过薄唇,曲璟溪看着漫不经心。
“属下明白。”不消曲璟溪多言,黑狼接了命令打开房门迅速退下了。
凳子上放着一摞不厚也不算太薄的信纸,曲璟溪看向那里的眸子顿了顿,还是伸手拿了起来。
月光下的世界被黑暗笼罩,似乎只要是在黑夜中做的事情,日升之后便都可以当做不作数了。
房屋里的床榻上,随着日头升起后不久,后院里便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叫。
“不好,是少爷的声音,快去看看!”
管家的一声令下,正在做事的仆人不管是年龄大小,全都迅速放下手里的活儿往院子的方向跑去。
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床榻上穿着单衣的慕寒轩正抱着被角惊恐地看着一旁坐起的凤鸢,就像是被夺了清白的小媳妇儿般。
凤鸢穿着单衣坐在床榻的外侧,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像是刚刚转醒般。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十分有默契地退出门外,关好房门,全程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般又折转回去做自己的事儿了。
“凤鸢,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床上下去!”
慕寒轩看了眼穿了衣服的自己,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随即又捂着被子对着刚刚转醒的凤鸢发出命令。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遇上这么个小祖宗。
“谁让你趁我睡着的时候爬我床了?经过我允许了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知不知羞?!”
凤鸢看着他却是无所谓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倾身看向他。
被她这么一看,慕寒轩又是往床榻里边缩了缩,女子嘴角轻轻弯起,模样看着很是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