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在这儿做什么?”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
且不说凤临渊通身气质非凡,光是他的穿着装扮,就算府里的下人不知道他具体是谁,却也能当即认出,这必然是今日的贵客。
“哎呀,这位贵人,这儿实在太危险了,您还是快回去吧!”
如今这里火光冲天,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他们已经犯下保管贺礼不力的大罪,若是再加上一条贵客的命……届时,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们了!
这样想着,几个下人顿时放下了手中的水桶,上前来拉凤临渊,企图把他拉走。
凤临渊不为所动,只睁开眼,声音沙哑的如同来自地狱。
“里头可有人?”
“人?什么人?”几个下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件事。
一听这话,便知道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
凤临渊的眼眸印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一片猩红,他突然疾步上前,抢过刚走进来的下人手里提着的水桶,“哗啦”一下全浇在了自己身上。
“贵人,您这是做什么?”下人们呆住了,刚张嘴想问点什么,就见对方拢了拢沾满水的外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毫不犹豫冲进了火场之中。
“贵,贵人……”
空气骤然凝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凤临渊的背影消失在火海中。
好半晌,先前哭得最大声的那个管事男子最先反应过来,顿时拔高了音调嘶声叫道。
“贵人,这只是库房啊,里头哪有什么人!”
“贵人,里头危险啊!”
“快出来,屋子快倒了!”
其他人跟着一起叫了起来,却是谁也不敢跟着冲进去。
可此时的凤临渊已经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他冲进了火场中,满耳充斥的皆是“劈里啪啦”的木材爆裂的声音,屋内浓烟直熏眼眸,黑沉沉一片袭过来,实在太过呛人。
“筝……”
他才刚张开嘴,就吃了满满一嘴的烟灰,呛得半天停不下来,根本无法再发出声音喊叫。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百分百确定白筝是不是在这个已经起火的屋里。
但他已顾不得那么多。
他只知道,自己的夫人此刻还被困在某个角落,等着自己去救她。
救人素来是件十万火急的事,也许只是他一个犹豫间,就会让他永远失去白筝。
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在香油的助力下,火势越燃越猛,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
饶是凤临渊身手不凡,在这火场之中还是举步维艰。
连他都如此,白筝若是被困在里面,又会是什么下场?
想到这里,他更是焦心不已,不管不顾地往摇摇欲坠的内室走去。
这么短的功夫,大火已经快要把凤临渊身上刚浇湿的衣袖烘干,他的衣袖只是不慎从火舌上空快速拂过,就已然着火。
他忙在地上滚了一下,勉强扑灭了袖子上的火星,只是起身时,脚突然踢到了一个铜壶,那铜壶“咕噜噜”滚了一下,很快就停了下来。
凤临渊眉心一拧。
他没听错的话,那铜壶停下时,发出的是一声闷声,而不是撞到墙和箱子时该有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难道……
他迅速蹲下,绕过火舌向前探索而去。
果然,前方有一处明显没有着火的地方,且这片地上在火光的印照下太过明显,那是个人形。
是他早已深刻在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身形——是白筝!
“筝儿!”他惊喜出声,将裹着石棉布的白筝抱了起来。
剥开石棉布,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凤临渊双唇颤抖。
可再仔细一看,他便顿住了。
只见抱在怀里的人双眸紧闭,对他的出现毫无反应,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叫人分不清她到底是晕了还是死了。
凤临渊的心猛地一沉。
然而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现下他最该要做的,是立刻把白筝带出火场!
想到这里,他强撑起精神,把白筝紧紧地护在怀里。
刚要出去,就听“砰”的一声,屋顶的一片横梁掉下来,正好堵住了唯一的生路……
“天啦!屋子塌了!”
在外头的众人看到这番场景,都忍不住惊叫起来。
“怎么办?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管事男子顿时跌坐在地,面色颓然地喃喃着。
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开始加入救火的队伍。
无奈火势威猛,泼水成烟,整排屋子像是化作了一条火龙,疯狂舞蹈。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临近的屋子全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待三皇子府的周总管被人从前厅叫来时,看到的便是屋瓦激烈爆炸,瓦片如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的场景。
饶是跟在凤景煊身边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也不由面色惨白。
“这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救火!”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哀嚎。
“三殿下!”
听到这声音,周总管心里狠狠一跳。回头看去,竟是个头上还流着血的下人,正跌跌撞撞的想要往那着火的房间里去。
他忙走上前,一把拉住那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凤景煊身边的随从辞辉,遂厉声骂道:“你这是干嘛!赶着送死吗?”
“快,快去烟花房救人,殿下还在里面!”辞辉看到拉他的人是府里的周总管,忙喊道。
此时的他显然是流血过度,身子虚弱的很,说话的声音不响,嘴唇苍白,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急切与慌乱。
听了这话,周总管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那早已无法抑制的火势,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殿下,他……他怎么会在烟花房?烟花不是都,都搬出来了么?”
先前凤景煊安排他去前厅应付凤临澈一行人时,只说是自己有事,却没告诉他具体是什么事。烟花房密室的存在,他也不甚清楚。
可如今看到辞辉的模样,周总管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惧怕。
他知道,这种时候,没有人敢拿凤景煊的性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