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筝摇了摇头。
竹苓一怔,复又想到了以前的事,遂笑道:“是了是了,小姐以前心思不在这里,自然是不知道的,竹苓倒是听说过。这花娘的名头实在太过响亮,别说倚翠阁,就是整个烟柳巷,怕是也找不出比她更美的花娘了。”
“哦?”白筝漱了口,只觉得唇齿间清爽许多,心头也畅快不少,这便起了兴致道:“那这最美的花娘,芳名几何?”
“坊间人称洛娘。”
“洛娘。”白筝重复了这两个字,只觉得光是念来,便唇齿生香。想来定是个妖艳魅骨的美人,她看向竹苓:“这大金主,与洛娘是有什么关系不成?”
竹苓嘿嘿一笑,这才继续最初的话题道:“搜查的官兵见怎么敲门,那房间都不开,以为是贼躲在了里头,抬脚便踹开了门,谁知……”
竹苓说着,脸上浮现了一抹嫣红,颇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里头竟是一群衣衫不整的花娘,一群哪!那花娘中间还躺着个光着身子的年轻公子,场面香艳得很!京兆尹府的官兵都是些年轻的小伙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筝接过帕子,轻轻擦拭唇边的水渍:“所以那些被搜查一事扰了兴致的烟柳巷恩客们,都聚了过去看热闹了?”
竹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正是!所有人都围了过去,那年轻公子想是被外头的喧嚣声吵醒了,骂骂咧咧,说着什么‘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扰本公子休息’的话,正要起来。”
她看了一眼白筝:“洛娘被那些官兵打搅了早眠,正欲回去,路过门口却是一眼便认出了那公子。在他骂骂咧咧出声,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娇滴滴喊了声‘李公子~’便走了进去。
洛娘本就生的雪肤花貌,伸出嫩葱段似的手指点在那公子将要抬起的脸上,便将公子的脸翻了过去。公子本还在骂,也不知洛娘是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当即就哑了声,背对着众人也没再回头了。
洛娘扭着杨柳般的腰肢回过身,冲着愣在原地的官兵轻飘飘一笑,酥掉了那群小伙子半身骨头,她道‘官爷们,李公子可是这里的大爷,断不能得罪的,这房中除了我倚翠阁的姑娘便只有李公子,也没藏什么贼人,还请官爷们给奴家一个面子,寻贼便寻贼,切不要影响了倚翠阁的生意才是。’
洛娘说话的声音就同黄鹂鸟儿唱歌一般动听,那群小伙子哪还强硬的起来。连连说着‘得罪得罪’便要关门。倒是一个恩客喊了句‘那不是丞相府的楚公子吗,哪是什么李公子’,引得那群本色迷迷盯着洛娘的男人,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那个站在洛娘身后,一直背对着众人的公子。
洛娘细长的眉眼一瞪,平添出几分风情,她扇着手中精致的团扇,颇有些不高兴‘倚翠阁的大金主若是奴家还会认错,奴家就没脸在这烟柳巷里待了。”
竹苓讲的绘声绘色,惹得白筝脸上笑意越来越大,给她倒了杯茶道:“你且先喝口水,莫要讲渴了。”
竹苓正在兴头上,也没在意,直接拿起茶喝了一大口,这才继续道:“那恩客被这么一呛,倒也心虚了不少。美人一怒,周围的人纷纷激动起来,皆挺身而出为洛娘帮腔。把那恩客说得是落荒而逃。
洛娘又是一笑,烟视媚行的模样引得众人直流口水。她走上前,所有人都只顾着看她而忘了动作,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已将门给关上了。”
白筝拿起打湿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脸颊,闻言道:“这洛娘,倒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虽说后来见过那公子背影的人,都觉着与楚凤公子十分相似,且那倚翠阁的老客们,也纷纷表示未曾听说过倚翠阁还有李公子那么一号人物,所以这消息传开,便有人说是丞相府的楚公子夜宿烟柳巷,一尝众芳泽,实在是个荒唐的。只是当时被洛娘那么一说,也没有实在的证据,这事便也传的不是太离谱。”
白筝洗漱完毕,起身开始穿衣裳,正随手挑了一件水蓝色长裙,听竹苓说到这里便淡淡一笑。
“小姐,”竹苓忙上前服侍着白筝穿衣服,边问道,“你说,昨日在那倚翠阁里淫*乱无度的,到底是不是楚公子啊?”
白筝不回答,只看了竹苓一眼反问道:“这夜宿烟柳巷,一尝众芳泽,可是个好事么?”
“自然不是!”竹苓忙道,“逛烟柳巷本就是丢人的,更何况与那么多花娘……”说到这里,竹苓不由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啐了一口。
“既然如此,那这位自称不敢得罪金主的洛娘,如此正大光明地喊那人为李公子,岂不明摆着给李公子丢人?”白筝笑眯眯地问道。
竹苓帮白筝系腰带的手一顿,旋即面色大变道:“老天爷!那果然是楚公子?”
白筝眉眼透出冷意,她昨日让凤临渊将楚风丢进烟柳巷,本就是存着让他好好吃个教训的心思,现如今被个突然冒出来的洛娘搅黄,到底还是让她有些不大高兴。
楚风那人本就不是个有脑子的,行事又一贯冲动,不然也不会被凤景煊和白笛骗的团团转。
若这次真如白筝所想的计划进行,那楚风至少能被楚丞相关上个把月都不会来惹她眼,可现如今,虽说谣言也有,却到底只是谣言……
留下楚风那么一个祸害,迟早会再来找她麻烦!
白筝轻叹了口气。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风的麻烦,她白筝倒还不至于忧虑。
“那这洛娘,为什么要帮楚公子呢?”竹苓不解地问道。
白筝摇头:“你家小姐我连洛娘的名号都未曾听过,又如何知道他俩之间的事?”
“哦……”竹苓低头,遂又不满地啐了一口:“这楚公子真是个人面禽兽!”
白筝被竹苓的反应逗笑了,拍了拍竹苓的肩膀满不在乎地道:“现下不是已经退婚了么,是不是人面禽兽的也同我们无甚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