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筝起身,竹苓赶忙凑上前伺候她梳洗。
白筝漱完口,擦拭干净嘴边的水渍道:“赵太尉与庆国公浸淫官场这么多年,接下来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其实白筝并非料事如神,此番迫于无奈借用将军府的人手。
指挥起来虽说得力却到底不是自己的亲信,要做到万无一失不是那么容易,因此她干脆在永定所有官员府中都藏了书信。
现下,恐怕整个朝廷已经人心惶惶了。
“那老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白筝坐到梳妆台前,望向铜镜中的俏丽佳人,勾起唇畔:“快了。”
冬日里,天色亮的晚,太阳从镀了金边的云彩背后缓缓升起,不多时,东边日头光芒万丈。
凤临渊身着一袭月白青裘,拿着卷书在树下翻读。阳光的斑点从树叶缝隙间落下,斑斑点点落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愈发显得长眉入鬓,精致如画。
“哈哈哈……那白三小姐,当真是个妙人啊!”
一阵响亮的笑声由远及近,凤临渊抬眼望去,笑声的主人身着红色锦衣,在冰雪的掩映中格外醒目。
骨节分明的手中挥着一把与时节格格不入的绸扇,如墨般的长发在绸扇的挥动间随风飞舞,端的是英俊倜傥,风流潇洒。
“多亏你派人追踪这位白三小姐,否则怕是要错过一场如此精彩的大戏!”
那人走到凤临渊身侧,十分不拘地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便坐在旁边石凳上,兴致盎然地继续说道。
“不过她敢这么对那白将军,看来二十万两之事确与白奕楠无关。可话又说回来,她欠你的那三千两白银,又要上哪去弄来?”
凤临渊并未回答,却看着红衣男子手中刚收起来的扇子展颜一笑:“你倒是不怕冷。”
红衣男子选择性忽略了凤临渊戏谑的话,满心沉浸在刚才的话题里:“你不如继续让墨藜跟着她罢,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变出三千两银子来。这可是三千两!”
凤临渊作出一副打量的模样:“你堂堂大周首富,宋家二公子宋逸清,何必为小小三千两青眼相加?”
“这丫头胆大妄为,敢平白编造东西诬陷朝廷重臣,要是下一步为了谋财看上我家,来触我的霉头可怎么办?”
宋逸清所在的宋家,不仅是大周首富,就连南蜀与西梁,也遍布着宋家的商铺。
江湖一度传言“凡有人家,必有宋家”,可见宋家财富之盛。
凤临渊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到白筝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倒在雪地里,嘴唇苍白,精致的小脸毫无血色。身上衣衫凌乱,显是掉落的过程中划到了树枝砺石,狰狞可怖的大片伤口正汨汨流出鲜血。
那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模样,在满目白雪覆盖的山谷中,一眼便能让人瞧见。
凤临渊本是出于白老将军的情谊才将她抱回去医治,没想到这小女子不过几日功夫身体便恢复如初。
如今更是心思敏捷,手段凌厉。
其父刚一入狱,万般紧急之时,便能想出一招祸水东引,时间把握得如此精准,确实让人意外。
但最恐怖的是,她竟把人性也算计进去。
自古皇帝心性多疑,断不会留有任何隐患,白将军手握兵权,权倾朝野,定然如履薄冰。
这女人,当真不简单!
宋逸清抿了口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凤临渊道:“对了,贪污案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听闻此言,凤临渊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凌厉。
那对告状的老夫妻一路遭遇不少追杀,幸好有墨藜护送,这才能顺利进京。
原以为白奕楠有参与其中。现在看来倒是老夫妻顺利进京的事,让真正的幕后主谋乱了阵脚,白奕楠不过只是替罪羔羊罢了。
若是让那位白小姐知道……
想到这里,凤临渊裹紧身上的衣裘,眼中凌厉消散,恢复往日的温和:“此事就任由白小姐处置吧,想必她知道之后,会有应对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