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涯用平静的声音讲述起了他的家世：“……刚刚被带到霍家的时候，我对一切都很小心翼翼，因为我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说不定一不小心……梦就醒了。”
“霍氏夫妇把我当成他们女儿的代替品，虽然他们将对女儿的愧疚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努力想要对我好，但我却依然无法敞开心扉，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就在这个时候，霍月湖出现了。”
“她比我大好几岁，就像一个真正的姐姐一样，温柔地安慰我，和我说话陪我玩，我逐渐敞开了心扉，走出了原本的封闭圈。”
听着霍云涯平静的语气，聂柔珠似乎透过他的话看到了一个无助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蜷缩成一团，不敢靠近任何人，也不敢让任何人靠近。
“……后来我逐渐融入了霍家，成为了霍家的一员，”霍云涯寥寥几句概括了他前十年的人生，他语气淡然地继续往下说，“青春期的时候，我情窦初开，理所当然地开始对异性产生好感，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不过那个时候霍月湖已经在大学里交到了她的第一个男朋友，”霍云涯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个情绪不明的笑，“我的姐姐就像所有谈恋爱的女孩子一样沉浸在这段初恋中，但她依然像一个合格的姐姐一样关心着她青春期的叛逆弟弟，督促我的学习，警告我不许翘课，但我却依然表现得十分叛逆，逃课、打架、打游戏……除了黄赌毒之外的坏事我都干过。”
聂柔珠笑了笑：“因为只有叛逆才能引起你姐姐的关注和关心？”
“没错，”霍云涯轻轻一笑，并不否认，“我那个时候太害怕姐姐会和别的男人结婚，然后离开这个家，组成新的家庭，所以我表现得非常叛逆，干了很多坏事，希望能让人她注意我，关心我。”
聂柔珠叹了一口气：“青春期的男孩子都是这样。”
霍云涯淡淡道：“不管我多叛逆，我姐姐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我一直不喜欢赵峰桓，因为我一直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比如你吗？”聂柔珠挑了挑眉。
霍云涯摇了摇头笑了：“当然不是，我虽然曾经喜欢过霍月湖，但我很清楚这注定只能是一场暗恋，而且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我永远都不可能告诉霍月湖我的心意，就像霍月湖永远都不可能不把我当成她的弟弟。”
聂柔珠挑了挑眉：“你以前就连告诉她你喜欢她都不敢吗？”
“这不是勇气的问题，”霍云涯淡淡地否认了，“如果我说出来了，就算最后不会怎么样，但我们姐弟之间的关系也注定无法恢复如初了……比起让她承受这份沉重，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承担。”
聂柔珠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小看你的觉悟了。”
霍云涯淡淡一笑：“你的确小看我了，如果赵峰桓真的是个良配，我会大方祝福他们，就像一个弟弟对他的姐姐和姐夫那样，发自内心的祝福，但我知道赵峰桓不是。”
聂柔珠朝霍云涯眨了眨眼睛：“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分手了，说不定你还有机会，你真的不打算争取一下？”
霍云涯深深地看了聂柔珠一眼，笑了笑：“你是认真的吗？”
聂柔珠咬了咬唇：“毕竟是你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如果不努力一把，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霍云涯毫不犹豫地说：“不会。”
聂柔珠：“……为什么？”
霍云涯笑了笑：“因为我很清楚她不可能接受这份感情，我也很清楚我自己对于和她成为恋人这件事来说，还是更希望和她以姐弟身份相处。”
聂柔珠有些迷茫：“可是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难道你不希望和她成为恋人，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霍云涯看着聂柔珠的眼睛说：“如果我喜欢一个人，的确会希望和她成为恋人，和她永远在一起……可是这种感情和我对霍月湖的感情不一样，也许我从头到尾对霍月湖的感情，都算不上真正的喜欢吧。”
聂柔珠目光闪烁：“……是这样吗？”
“我的确对她有好感，那种青春期的时候男孩子会对异性产生的好感，但是这种好感非常脆弱，不值得我为之牺牲我和她之间的姐弟关系……不过这种认知，是从我遇到真正令我怦然心动的女孩子之后，我才终于明白过来的。”
聂柔珠喝了一口啤酒，努力让自己微微发热的身体冷静下来：“你的意思是……你遇到你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后，才发现你对你姐姐的好感还不是真正的喜欢？”
“或者说，还不够深……”霍云涯也喝了一口啤酒，他低下头来，低低一笑，“喜欢有很多种，也许我对她的感情，只是因为我青春期春心萌动的时候，她恰好出现在我的青春里而已。”
聂柔珠呆呆地听着，就在此时，霍云涯忽然话锋一转：“那你呢？你青春期的时候，就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聂柔珠不由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我青春期的时候，也的确有过一个喜欢的男孩子。”
霍云涯喝了一口啤酒：“说来听听。”
“我也是福利院里长大的，”聂柔珠低头盯着啤酒瓶，却逐渐陷入了回忆中，“那个时候，有一个小哥哥经常和我一起玩，我也经常跟在那个小哥哥身后，就像他的跟屁虫一样，他一直保护我，把好吃的留给我，把玩具让给我，他就像我真正的哥哥一样。”
“我们一起长大……后来我第一次生理期，我非常害怕，手忙脚乱措手不及，甚至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是他温柔安慰我，告诉我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还花钱帮我买了卫生巾……”
霍云涯喝了一口啤酒后问：“后来呢？”
“我十八岁那年，他考了驾照，为了庆祝我的生日，他租了一辆车带我去兜风，我们还在路上捡了一只猫……但在回去的时候，我们的车发生了车祸，对面的司机酒驾，明明是红灯却直直撞了过来，”聂柔珠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为了保护我把方向盘往右打死了，然后用主驾驶位硬生生扛下了正面撞击。”
“我和我们捡回来的猫受了一点轻伤，但是他却被送到医院抢救了……最后还是没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