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柔珠又和孩子们做了一会儿游戏,直到聂妈妈规定的午间玩耍时间结束了,孩子们才依依不舍地和她道了别,回到屋子里上课了。
除了小五之外,大部分孩子还没到上学的年龄,但聂妈妈不愿意让孩子们和普通孩子在学习基础上差得太远,所以每天会安排时间让孩子们接受学前教育,学习一些简单的汉语拼音和英语数学等,而接下来这节课正是英语基础课,给孩子们上课的是一个偶尔会来当义工的大学生。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童言稚语,聂柔珠转头朝聂妈妈笑了笑:“孩子们都很乖。”
聂妈妈叹了一口气:“他们乖倒是乖,也很愿意学习,但是老师是个问题,小雨今年已经大三了,马上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不好意思再麻烦她了,你们这些大孩子现在都已经有自己的人生事业甚至家庭了,而且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总不好继续麻烦你们……”
“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可以试着联系一下外面的老师……”
聂柔珠握住了聂妈妈的手,似乎要给予她安慰和信心。
聂妈妈顿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红:“这么多年来真是麻烦你们了,尤其是你和柔石,你们两个孩子最有出息,也出了最多力气,如果没有你们,也就没有孩子们的现在。”
聂柔珠微微一笑:“如果没有聂妈妈你,也就没有我的现在。”
聂柔珠的身世有些曲折,她是个孤儿。
三岁那年,她沦落街头无家可归,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流落街头,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也许是和家里人走失了,也许是她不懂事离家出走了,但那个时候的她年纪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家里人的名字和长相,不记得自己的家住在哪里。
因为找不到她的家里人,警察叔叔把流落街头的小聂柔珠送到了阳光福利院,在这里她遇到了聂妈妈。
聂柔珠的童年虽然坎坷却并不凄惨,即使没有家人无家可归,但是她遇到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聂妈妈。
这个没有子女的中年妇女把福利院的孩子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用爱和善良温暖了他们的童年,让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得到这个冷漠世界上难得的阳光和慰藉。
聂妈妈一一为孩子们取了名字,其中包括聂柔珠——柔珠柔珠,外柔内刚,如珠如宝,至于姓则是随聂妈妈姓。
阳光福利院是个私人性质的小福利院,因为没有名气规模很小,并没有多少社会上的资助,运转到现在全靠附近居民的捐助以及从福利院离开的孩子们的反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聂柔珠。
大部分人都是懂得感恩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不少从阳光福利院长大离开的孩子都愿意主动资助福利院,金额或大或小,但都是一份心意,不过他们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而福利院的孩子们正是最需要花钱的成长阶段,哪怕聂妈妈万分节约,福利院的财政状况也难免有点捉襟见肘。
光是吃的穿的用的这些生活必需品就是一大笔支出了,哪还有空余的闲钱请上课的老师呢?
聂妈妈叹了一口气,虽然对孩子们的学习热情十分欣慰,但也为了孩子们的未来而颇感担忧。
聂柔珠伸手拍了拍聂妈妈的肩膀,正想说什么,却被聂妈妈打断了话:“算了,不说这些了,柔珠你难得回来一趟,今晚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柔珠已经好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吧?”
聂柔珠的笑容不由流露出了一丝怀念:“嗯,很久没吃聂妈妈你做的饭了,真的很想念。”
聂妈妈温柔地笑了起来:“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去厨房里做饭了,这么多孩子的晚饭可不是好准备的。”
虽然现在离晚饭的时间还早,但福利院有几十个孩子,几十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的晚饭可不是那么好准备的,足足要提前两三个小时开始准备才行,而且聂妈妈不愿意随便弄点清汤寡面馒头包子就把孩子们打发了,哪怕手头不宽裕,也要尽最大的可能给孩子们设计饮食均衡营养丰富的食谱,而且还每天不重样,为此她花了不少心思。
聂柔珠眨了眨眼:“那我来给聂妈妈你打个下手吧。”
聂妈妈叹了一口气:“你明明是客人,还要麻烦你给孩子们做饭,我这老脸真是没处搁。”
“怎么会?只有阳光福利院才是我永远的家,回了这里,我才像是回了家。”
聂柔珠笑了笑,跟在聂妈妈身后进了厨房。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三四个小时,终于在孩子们的晚饭时间赶出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晚餐的铃声一响,饥肠辘辘的孩子们顿时朝饭堂冲了过来,尽管他们一个个饿得不行,但还是乖乖地在打饭的桌子前排起队来,秩序非常好,显然平时被聂妈妈教得很好。
聂柔珠和聂妈妈一个打菜打饭,分工合作,很快便为几十个孩子分配好了晚餐。
见孩子们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晚饭,累了大半天腰都直不起来的聂柔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和聂妈妈一起找了个角落,吃起了剩下的饭菜。
尽管饭菜已经不像刚出锅时那么热了,但也是温温的,正适合入口,聂柔珠一边吃一边追忆往昔,表情越发怀念。
“我还记得你当年每次吃饭都要和柔石打架,”聂妈妈也开始回忆过往,笑得眼角都出现了细密的笑纹,“你每次吃不饱都要抢柔石的馒头,柔石不愿意,你就和他打架,你明明是个女孩子,但每次都能把他打趴下……”
聂柔珠不由脸颊微红:“那是他太没用了,明明是个男孩子,但每次都打不过我。”
“还有方沉,每次他见到你们打架,都会来劝架,还主动把他的馒头让给你……”聂妈妈继续往下说。
听到“方沉”这个名字后,聂柔珠忽然愣住了,她动作一顿,半晌没有吭声,陷入了沉默。
方沉……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聂妈妈说着说着也顿住了,半晌后,她叹了一口气:“如果小沉还在的话,估计现在也和你差不多这么大了吧?”
聂柔珠勉强勾了勾唇角:“……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