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树叶打了霜,颜色愈发鲜艳,退去了绿色,红的黄的漫山遍野,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苏晚晚在王府赏着秋色,心里去记挂着刘云奕的病情,唐门终于派了大夫前来了,也看了她用尽辛苦做的药,称赞了一番,苏晚晚心里高兴,刘云奕有救了。
来人唤做逍遥子,是启苍国有名的医者,苏晚晚还知道,这个人还是启苍皇后的师父,同唐门也有着联系,年已古稀,不辞辛苦的前来医治,那也必然是有几率治好的。
“这小姑娘的房子倒是好方子,按医理来说是可以治好的,可是有句话老朽还是要说。”逍遥子看了看苏晚晚给刘云奕新开的药方说道。
这药方用药精准,几乎是每一种可能都想到了,那定然是用了心思的,可是医书只是医书,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什么,而这个小姑娘年纪尚小,经验也少,定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刘云奕像着窗外望去,红叶掩映里,他看到苏晚晚托着腮,在耐心的等着,他的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有些事他不想让苏晚晚知道,就将她支了出去。
她是实在担心吧,即便是被支出去了,也并没有走远,而是坐在院子里等着,等着结果。
“老先生但说无妨。”刘云奕拱手说道。
逍遥子叹了口气道:“这也是老朽第二次为王爷看诊了,只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王爷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倒是比以往更差了。”
在启苍的时候,启苍皇帝李暮是想要治好刘云奕的,就请了逍遥子给他看病,也算是当世名医,无人能及了,但是也只说不可根治,只能缓养。
“是呀, 我也感觉,近来身体疲乏的很。”刘云奕说道,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本来在苏晚晚的调理下,已经好了很多,可是那日苏晚晚坠崖,他折腾的不清,回来是好好养着的,可他插手了朝堂之事。
朝堂之事可是没那么简单的,波谲云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他既要自保,又要联络重臣,还不能被太皇太后抓住把柄,劳心劳力,又怎么能静下来调理好身体呢。
“王爷既然知道身体如此,何苦还要劳心劳力,在不静养,真的是神仙难救啊。”逍遥子摇着头说道。
刘云奕苦笑了一下,他也不想如此的,可若是不这般自保,刘云峥,母妃,苏晚晚怎么办,他们只会一次次的受到伤害,即便是刘云峥可以自保,但是同怡亲王多年盘根错节的势力对抗,一个人也未免太过单薄了。
“我……我还要多少时日了?”刘云奕轻声问道,这不是他想知道的,但也是必须要知道的。
逍遥子转过头,白色的胡须有些颤抖,上一次刘云奕就问过这话,他没有回答,可是这一次,真的不要告诉他吗?
刘云奕见逍遥子这样的反应,心里就知道,只怕是真的没有多少日子了,若是以前,他可以不在意,有几日便活几日,可是如今却不同了,他想知道。
“若王爷不操劳,好生调养着,吃着这医女调配的药,身体会渐好,甚至几年后看起来如常人一般,但五脏六腑已没有办法养全,最多还有五年寿命,若是王爷还是如此操劳,那么也就还有三年。”逍遥子叹了口气说道。
告诉病人他最后的时日实在是很残忍的事情,可是他两次相问,也是想知道的,他看得出刘云奕不是个俗人,知道了他自己的日子,或者他还能有个打算。
刘云奕一愣,他本以为还有十年八年,没想到居然只有五年了,若是以前,五年便五年,可如今他觉得五年真的太少了,五年怎么够呢?
不自觉的像窗外看去,秋日的阳光洒在苏晚晚的身上,她看着落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那么费尽心力的想要治好自己,可是结果却依然这样,她会很失望吧。
自从有了苏晚晚,刘云奕有了笑容,有了期盼,也对未来有了幻想,可是这个五年,又将他打入地狱。
“这世事无常,若是王爷好好调养着,或者还能更多。”逍遥子见刘云奕脸上有落寞之色,就说道。
刘云奕低头温润的浅笑了一下,逍遥子这么说就是安慰自己了,就道:“谢谢老先生直言相告。”
逍遥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这药也无需老朽在开了,王爷按着这小医女的药方来吃就可以了。”
“还求老先生一件事,若这小医女问起,就只说只要按时吃药,我就能好。”刘云奕又拱手道。
逍遥子也像窗外看去,这姑娘活泼明媚,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这样的事情,让她晚点知道也是好的,更何况为了配制出这个药,她也是费尽心力的。
“好,这姑娘为了这药,定然是查遍了医书的,所以她能治好你,哪怕是一段时间,只可惜她想不到,医书上的也不尽然都是对的,你这病我曾经见过,实在是娘胎带来的,非凡人之力,能够改变的,是老朽没能帮上忙。”逍遥子又说道。
“老先生能够直言相告,已经是帮了我了,已经是万分感谢了。”刘云奕拱手说道。
见逍遥子走了出来,苏晚晚像个兔子一般,飞快的奔到了逍遥子的面前,听他说没事了,笑的像朵花一样,自己在院中开心的蹦蹦跳跳的。
苏晚晚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办法居然有用,她的医术大部分是从爹爹那学来的,实在是不敢说有多么的高明,心里本来还是忐忑的,如今听了这话,才完全放下心来。
转过头就看见了刘云奕正站在窗边看着她,想起了自己刚刚失态的样子,苏晚晚吐了吐舌头,但是脸上还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对着刘云奕挥了挥手。
刘云奕见她这般样子,也笑了,她现在一定很开心吧,他从未见她如此蹦跳过,她的笑容都是甜蜜,可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皆是苦涩。
命运,他改变不了,但是他不能让苏晚晚的命运,因为自己,变成了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