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枝头点点梅花，带着清冷的香气，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站在花丛旁边，肤似白雪，黑发如墨，盈盈浅笑着，虽然站在花间，但是人比花还夺目。
赵雨唯见李暮来了，行礼后道：“王爷大驾光临，快请进屋。”
李暮听见赵雨唯这么说，就进了院子，赵雨唯看见他身后的听风，怀里抱着一个匣子，不知道是什么。
听风把盒子递给迎夏说道：“三小姐，王爷给将军和夫人来送年礼，这是给三小姐的。”
迎夏看了一眼赵雨唯，赶忙接过盒子，这是木雕的盒子，雕工精细，不知道是什么。
“谢谢王爷了。”赵雨唯忙道谢，已经提前送年礼了，只是不知道这家伙给自己送的什么。
李暮听见赵雨唯道谢，没有说话，看着面前的梅花，赵雨唯又道：“外面天冷，王爷要不要进屋烤烤火？”
李暮摇摇头道：“无妨，看看一看梅花也可。”
这家伙还有雅兴欣赏梅花呢，不过今天天气还真是不错，在院子里就在院子里吧，听风，满春和迎夏也都识趣的离开。
赵雨唯一瞬间觉得李暮长得真的很好看，翩翩君子，立于花树边，看起来更多了清冷的气质，让人感觉很难接近，还好自己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要不然那可真的是会被他吸引吧。
李暮来送年礼，是主要给府上的，回礼就把不用自己操心了，不过赵雨唯有点好奇，李暮会送给自己什么，估计像上次一样，还是首饰吧，不过首饰也好，都是真金白银的，值钱就好。
“给你带了些宫里年节的糕点，你尝尝。”李暮说道。
“哦。”赵雨唯木木的点点头，心想这家伙送什么糕点，还不如送首饰呢，不过这还有一个月就过年呢，这么早就做了糕点啊，看来这里对年节还是非常重视的，比现代社会多了些年味。
将军府也是忙碌的，自己也忙着做衣服，倒也有过年的感觉，这是象征着新年开始，不好的都过去了，讲究一个新年新气象，毕竟这里的人非常迷信，这样的节日也是最大的节日了。
李暮见赵雨唯这个反映，淡淡的道：“怎么？不喜欢吗？”
赵雨唯很狗腿的笑了笑道：“没有，怎么会不喜欢，这宫里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吃得。”
“我见墨城给你送吃食，你可不是这样。”李暮说道。
赵雨唯无奈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这家话，说说话就把话题引到这上边来，就说道：“我这么馋，给我送吃的我就开心的，怎么会你送的我就不喜欢呢。”
李暮嘴角轻微上扬，赵雨唯看他这表情好像要笑，但是没有笑出来，看来让他笑真的很难。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我馋是在自黑，但是你不能默认。”赵雨唯故意叉腰说道。
“那我要说什么？”李暮转过头，看着巧笑倩兮的赵雨唯，温和的问道。
“你该说三小姐秀外慧中，温雅知礼，貌似天仙，花容月貌，不可妄自菲薄。”赵雨唯说道。
李暮嘴角上弯，眼睛里都是笑意，溺宠的说：“好。”
他这一笑真的晃到了赵雨唯的眼睛，如此温润的笑容，仿佛冰山融化，春暖花开，无比耀眼。
这还是赵雨唯第一次看见他笑。
赵雨唯本以为他会讽刺自己几句，哪想到他顺着自己的话去说，赵雨唯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也没那么厚脸皮。
“折几枝梅花，进屋插瓶吧，外边冷。”赵雨唯想缓解尴尬，说道。
“开的好好的，折下来干嘛。”李暮用手去抚摸芳香的花朵。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赵雨唯说完，折了一枝继续道：“明年她还会再长的，不打紧，但是屋里的插瓶却能让满屋芳香，在花香里入眠。”
李暮知道她的才气和出口成章边点头道：“好。”
这插瓶是有些说法的，不过赵雨唯不懂这些，自己觉得好看就行，她用剪刀仔细剪着多余的枝杈，李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画面和谐美好，李暮看着面前认真的赵雨唯，这画面一直好久以后他都会经常想起来。
“你知道吗？你笑的很好看，但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赵雨唯问道。
李暮看着面前依旧摆弄插瓶的赵雨唯，她居然说自己笑起来好看，心里有几分欣喜就道：“是吗？从没有人告诉过我。”
赵雨唯笑了道：“怎么告诉你，怕是别人都没见过。”
“你还记得我上过战场吗？”李暮问道。
赵雨唯有些惊愕，怎么可能，贵为王爷，居然上过战场？怎么没听别人提起过，看来以前的自己是知道的，又想起那日在浅滩，看见他身上的伤痕，当时还奇怪，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多旧伤痕，却原来如此。
“你也知道，我之前伤了头，有些事不记得了。”赵雨唯道。
李暮听见赵雨唯这么说，有些许紧张的问道：“那现在呢？还是不好吗？要不要找御医给你瞧瞧？”
赵雨唯忙摆手道：“这是伤了脑袋了，要要慢慢养，怪不得你身上那么多伤口。”
不过心里还有疑问，据赵雨唯了解所知，这近代并没有大规模战争，也就是边关烽火不断，怎么他还去了战场，皇帝可是非常喜爱李暮的，更宠爱秦贵妃，怎么可能会允许呢。
“那时候只有还不到十八岁，如果不去战场，只怕现在都不在这个世上了。”李暮低下眼眸说道。
赵雨唯听他这么描述，心里就明白几分了，那时候如果留在盛京，他没有太多自己的势力，面对年纪越大越得皇帝喜爱，只怕就会给暗害了。
怪不得他那么好武艺，有那么多心腹，原来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
“战场很可怕吧。”赵雨唯道。
“人间炼狱。”李暮说道，眼神有些发冷，那烽火狼烟里，人命简直就不是人命，身边的人随时会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最后一面。
赵雨唯对李暮更多了几分心疼，他这一生真的很不容易，年幼就自己一个人在王府生活，小小年纪就要时时防备暗害，大了居然为了避祸，去了战场。
“是在西越吗？西越的秦将军军营里？”赵雨唯问道。
李暮点点头道：“虽然我们盛京安稳，但是边关从未停过战乱，如果没有那些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哪有我们的安稳呢。”
这话赵雨唯认同，哪个时代都是如此，安稳的背后是有人在付出着一切，包括性命，所以李暮即使不参与朝政，但是也为士兵军队尽心尽力。
这点与李起不同，李起眼里，那些人是应该为自己付出的，他们只是他的下属，而李暮在战场上肯定也是个将军的身份，那些下属在他心里，也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我知道你一直过的很累，很不容易，从小到大都是，外人看见的只是你的权势，而苦楚只有你一人去吃，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是吧，其实你人不坏，就是太冷了。”赵雨唯看着李暮，认真的说道。
李暮看着赵雨唯明亮的眼睛，她在认真的和自己说着这些，她懂自己，一直都懂，也只有她能看到自己的另一面，心里感觉一阵酸楚，这些年可从未有人告诉自己，自己其实很累，也真的并不容易。
“你这是在夸我吗？”李暮问道。
“不是，我说的是实话，你救过我好几次了，危险时候都没有抛下我，说明你不是坏人，只不过以前对我太凶了，这也不怨你，你从小这样的环境长大，也确实乐观不到哪里去，不过以后你要试着改变。”赵雨唯说道。
李暮只觉得心中暖暖的，没有说话。
赵雨唯见他神情有些落寞了，就说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不是好好的，以后会更好，比不过以后你要多笑，开心一点。”说罢对李暮笑了起来。
李暮看着面前这个笑如春山，眉眼弯弯的女子，内心的柔软一点点散开，他也不觉的嘴角上扬，二人相视一笑。
目光交错，浅笑盈盈，李暮这一刻仿佛看到了阳光。
恭王府的梅园里，李暮一袭黑衣，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花海，不觉得低头浅笑起来。
立在一旁的听风偷偷打量着李暮，王爷居然在笑？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王爷笑了，久到他都记不得了。
“叫人折些梅花，做好插瓶，放到我卧房里。”李暮轻声吩咐。
听风愣了一下，王爷可是从来不看这些花花草草的，怎么今日却吩咐自己命人折梅，还要做插瓶。
李暮见听风愣在一旁道：“还不快去。”
“是，王爷。”听风虽然心里还在疑惑，但是也马上拱手答道，就去喊丫环过来折梅。
梅树旁，黑衣男子负手而立，闻着梅香，浅笑着看着满园盛开的梅花，几个丫环穿梭在梅树里，提着篮子，在折着梅花。
这在王府还是头一次，众人也都奇怪王爷怎么今天有了这个雅兴，却没人知道为什么。
做好的插瓶摆在李暮的卧房里，满屋的梅香。
李暮枕着梅香而眠，在梅香里，他看见了梅海，满树繁花，花香弥漫里，他看见了那个梅树下巧笑的红衣女子，那个彻彻底底走进他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