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可儿的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今天是铁了心想要惩罚武舜英,任何人求情都没有用。
恐怕还不止如此,有些心思通透的人立刻发现,无论是李妃还是唐嫔甚至是叶贵人,都是平时和战美琪关系较为亲密的人,如今全都被连带着受了责罚,这就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了。
武舜英也握了握拳头,战美琪一走,刘贵妃便如此针对她们,无非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杀鸡儆猴,好剔除战美琪的左右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偏偏如今战美琪不在,她们地位终究不如刘贵妃,再加上太后这些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格外的纵容她,以至于六宫上下人人以刘贵妃马首是瞻。
在这个节骨眼上,武舜英等人要是敢跳出来和她对着干,恐怕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她们吃点苦头是小,就怕到时候又会牵连到战美琪的身上,万一被人知道她私自出宫,那可是罪加一等。
权衡了一下利弊,武舜英只好强行忍了下来,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蹲下身行了一礼:“贵妃娘娘如此为臣妾着想,是臣妾等的荣幸。”
有她带头,其余几人自然不会再多话,一时间个个低眉敛目,可谓是让刘贵妃出足了风头。
她满意的娇笑着,随意的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先退下,其他姐妹们也等候多时了,这戏啊也该上台了。”
武舜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带着石榴朝着御花园外面走去,其余几人紧跟而上。
一直走出御花园似乎都还能听到刘贵妃那得意的笑声,李艺彤愤怒的扯着手里的帕子,一双柳眉皱在了一起:“这个刘可儿,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
从前她也很嚣张,可始终有些顾及,并没有嚣张到如此地步,最近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让其他人都跟着叫苦不迭。
“李妃,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武舜英立刻提醒了一句,用帕子捂着嘴压低了声音道:“先回我那里再说。”
只人默默的点了点头,都知晓其中厉害,一个个跟着武舜英回到了黎景宫。
打发走了刘贵妃派来监视她们的太监,一群人这才在正殿里落座,唐熙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立刻便忍不住道:“武姐姐,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刘贵妃欺人太甚,难道我们就要一直忍下去吗?”
上一次因为她在御花园里摘了一朵牡丹,刘贵妃便不依不饶的闹到了太后那里,最后甚至连累战美琪被关了禁闭,这件事情一直是心她里的一个心结,结果过去没多久又被下令禁足,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紫却十分冷静得道:“我们不是在忍,是在等。”
“等?叶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紫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意味深长的道:“皇上和太后不会永无止境的,放任刘贵妃如此胡作非为,况且姐姐不过是去了江南,总有一天会回来。等到那时,自然是算账的时候。”
“所以在此之前,我们万万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再有横生什么枝节。”
武舜英也明白这个道理,便如是总结了一句。
其他几人这才明白了过来,纷纷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慕容文博也知道了几人被刘贵妃责罚的消息,他放下手里的奏折,两条剑眉不由的皱在了一起。
见他面露不快,一旁的洪元顺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奴才已经打听过了,武妃娘娘的确是身体不适,并非有意拖延时间。”
“武妃性子直率,朕自然是知道她不会如此不懂事。只是这刘贵妃外面太过嚣张跋扈了一点,平白无故在御花园里搭台子看戏也就罢了,还广邀后宫嫔妃,不允许任何人缺席,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
洪元顺忍不住撇了撇嘴,还能有谁?当然是他们尊敬的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啊!
要不是有您这二位给她撑腰,刘贵妃又怎么可能嚣张至此?
只是这话洪元顺并不敢直接说出来,便只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
慕容文博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关键,有些烦躁的把奏折扔到了一边:“也罢,母后最近格外疼爱刘贵妃,难免把她的性子养得娇纵了一些,等再过些时日母后得空了,朕再和她好好说说,在这段时间里只能先委屈她们了。”
洪元顺为武舜英几人惋惜了一把,但还是笑着道:“皇上说的是。”
这件事情就算这么揭了过去,慕容文博一只手放在案台上,微微抬起头看着前方,目光有些深邃:“也不知道美琪现在怎么样了?”
战美琪怎么样了?战美琪很不好,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书桌上,战美琪怒目瞪着对面站着的县衙,咬牙道:“简直是荒唐!刘玺修建的是你晋城的护城河,即便你插不上手,也该进行一下监督之责,看看到底是否言行合一!”
说到最后,战美琪把面前的账本砸在了县衙的身上,气势汹汹的怒道:“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修葺河堤所用材料,全都属于上品,只字未提青木二字,可今日你也看到了,那河堤里面全都是木头!难道当初都没有长眼睛不成!”
县衙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声音也有些发抖:“娘娘息怒,娘娘息怒,下官的确不知,还望娘娘明鉴。”
又是这种推脱的话,战美琪气得脸色铁青,她花了大半夜的功夫连夜翻阅了当年的档案,结果发现记录在册的内容跟事实完全不符。
战美琪又气又怒,当然要找这里管事的人质问,可这县衙根本就是个官场上的老油条,无论怎么盘问,都得不出想要的答案。
她正准备发怒,李长峰忽然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就见战美琪脸色缓和了几分,甚至露出了一抹冷笑。
紧接着,战美琪便冷冷的道:“既然县衙大人不知情,那本宫也就不为难你了,只是务必尽快修好河堤,好让百姓们睡个安稳觉。至于这册子……”
说到这里,战美琪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就暂时交给本宫保管,县衙只需要做好本宫交代的事情便可。”
这态度一下转变的太快,县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直觉其中有鬼却一时半会又想不透,只好点头道:“下官谨遵娘娘吩咐,一定早日修好河堤。”
“嗯,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忙吧。”
战美琪随意的抬了抬手,便把人给打发出去了。
等他离开之后,战美琪才侧头问李长峰:“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何意思?”
刚才她正准备发怒,结果就听李长峰在她耳边低声道:“将军今日即便是斩了他,这县衙也不会吐字半分。”
尽管心中还有些疑惑,但战美琪也并未在执意要责罚县衙,而是先用了缓兵之计。
李长峰淡淡的笑了笑:“将军其实心中清楚,那刘玺奉命前来修葺河堤,县衙身为这里的父母官,又怎么会毫不知情?他既一口咬定,无非是想推脱责任,或者不愿意供出幕后之人罢了。将军即便说的再多也不过是浪费口舌。而如今河堤已毁,晋城的百姓们恐有池鱼之殃,当务之急是要先修好河堤,其余的都可日后再说。”
他把利弊分析的这么清楚,战美琪又怎么可能会听不明白。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战美琪道:“李副将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清楚,只是看着县衙那般态度,心中难免生气。同为华夏官员,有些人简直就是蛀虫!”
比如县衙又比如刘玺。
她一直在战场上打仗,拼的是一身本事,建功立业全靠自己,自然不懂官场上的黑暗和一些潜规则,李长峰却是明白的多,知道她心中愤怒难忍,便也没有再多说。
只是劝道:“既然册子已经在我们手上,就等同于掌握了证据,将军别忘了,我们此行可是奔着云州城而去,按照脚程来算,明日傍晚时分便可以抵达,届时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一一盘查清楚。”
“你说的是,我们却不可自乱阵脚。”
战美琪沉声应下,又吩咐一旁的夕霞:“把这个册子收好,再想个办把河堤里面的材料都收集起来,日后也许会有用处也不一定!”
夕霞点头:“那奴婢这就去办。”
说着,夕霞快步离开了这里。
战美琪和李长峰便接着继续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可是没过多久,夕霞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
瞧着她满脸惊慌的模样,战美琪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了何事?难道水势又涨了?”
夕霞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这个!”
她伸出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等气稍微喘平了一点,这才连忙道:“刚才娘娘让我把材料都收集起来,可是等我赶到河边之后,那些东西都已经不见了,地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什么!”
战美琪皱眉,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县衙大人,动作这么迅速,一定是他怕留下把柄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真是可恶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