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怒,就连木槿也不敢在随意开口。
慈宁宫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的宫女急匆匆的来报:“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她的话音才落,穿着一身墨色玄袍的慕容文博竟是等不得通传,大步走了进来。
“儿子给母后请安。”
他行了个礼,眉眼间多了几分寒霜,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甩落在地上的茶杯,不由得抿了抿唇。
太后原本就在气头上,虽然见他平安归来心中也定然欢喜,但是只要一想到慕容文博出宫,就有口气堵在胸口,她也懒得叫人进来收拾,就那么摆给他看。
“皇上这是忙完了?什么时候回的宫,哀家竟然不知道?”
太后一开口,慕容文博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恐怕自己出宫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当下态度更加恭敬:“回母后的话,今日是清明,朕惦念战老将军孙权为我华夏立夏的赫赫战功,所以这才出宫上柱香。”
听他提起战老将军从前的功劳,太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整个战家不管是战无双还是战美琪,她们都为华夏帝国出生入死过,当的起这份尊重。
可一旦和皇室的利益安危牵扯在一起,太后当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她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只是语气依旧不善:“可是哀家怎么听说,皇上之所以出宫是为了救战贵妃?”
此话一出,空中气氛更加紧绷,慕容文博却是镇定自若的道:“这件事情说了也是凑巧,儿童刚好到了宫外就听闻贵妃遇袭,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带着带着人马过去相助。”
“哼!”
太后却是一个字都不信,他原本想说皇上信口雌黄,可是君无戏言,若连她这个做太后的都在人前说皇上撒谎,以后满朝文武,还有谁会把慕容文博放在眼里。
她撇了撇嘴,心中怒气难消:“既然如此,皇上应当好好关怀一下战贵妃才是,怎么有空到哀家这慈宁宫来!”
慕容文博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过来,可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北冥灵芝有多稀有,恐怕已经超乎了世人的想象。
那灵芝长在北冥之地,同体血红,百余年才结一颗,若是将死之人吃了可起死回生,若是已死之人吃了,亦可保尸身不腐。
是以这么多年来,世人见过北冥灵芝的人少之又少,毕竟这么稀罕的东西,寻常的普通老百姓想要瞧上一眼,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眼下这枚灵芝便就在慈宁宫内,那是当年先皇在世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后来太后入主东宫,曾经救过先皇一命,太后伤重不治,众太医束手无策,也就是那个时候先皇把北冥灵芝赏赐给了太后。
不过说来也巧,太后竟然慢慢的痊愈了,而这枚北冥灵芝也还没有被排上用场,被太后视为先皇的心意一直珍藏在宫中。
想到这些往事,慕容文博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他不知道自己开口有几分把握?太后又会如何想他?
眼见慕容文博半天不答话,太后又有发怒的迹象,站在一旁的木槿连忙低声道:“皇上,太后娘娘问你话呢!”
慕容文博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抬起头看了太后一眼,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把话说了出来。
“母后,朕今天过来是为了向母后求得一物,还望母后能够成全!”
太后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儿子,自从他登基为帝之后,慕容文博就很少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今日这是怎么了?
太后眯了眯眼,对他口中的所求之物多了几分谨慎:“皇上且先说说看,不知道你想要哀家的什么东西?”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慕容文博也不再有任何的迟疑,沉声道:“儿子斗胆,想要母后的北冥灵芝!”
那四个字一出口,木槿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后有多么宝贝这颗灵芝,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皇上居然想要北冥灵芝!?
“你……你再说一遍?”
太后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她充满诧异的看着慕容文博,眼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震惊。
慕容文博心头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开口道:“儿子想要北冥灵芝,求母后成全!”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清晰的回荡在慈宁宫的大殿内,这一次太后也听清楚了,却是更加的愤怒。
她猛的拍桌而起:“皇上,你可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要的是你母后的命啊!”
“儿子也不愿这样,可眼下没有第二个选择!母后,只要你能把北冥灵芝给我,不管要儿子做什么,儿子都愿意!”
慕容文博闭着眼,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他本是天子,即便是面对太后也不必行如此叩拜大礼,可这一次却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
太后和木槿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太后,甚至都忘了生气,连忙伸手去扶:“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文博却固执的不肯起身:“儿子这一跪,并非是要挟母后把北冥灵芝给我,儿子知道儿子不孝,伤了母后的心。”
太后看着他,好半天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给我一个理由,皇上到底为何如此固执的要北冥灵芝。”
如果是慕容文博危在旦夕,或许不用任何人说,太后便会第一时间把北冥灵芝给拿出来,可现如今慕容文博好好的站在她面前,那么又到底是为了谁来求?
难道是……
太后心头闪过一个猜测,猛得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为了战贵妃来的?是她受了伤,所以你才来母后这对不对?”
慕容文博咬着牙点了点头,眼里满是不忍:“战贵妃身中天香毒,普天之下只有北冥灵芝可解,求母后慈悲,救她一命。”
太后却冷笑起来,连连摇了摇头:“皇上,你可真糊涂啊!”
那北冥灵芝放眼整个华夏都只此一颗,他拿去救战美琪,万一日后自己遇到了什么危机,岂不是束手无策?
“你当真以为,母后藏着这北冥灵芝是为了自己?你母后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还不是为了日后能够救你一命!可你现在竟然糊涂的要把灵芝给一个妃子!皇上,你醒醒吧!”
慕容文博却不认同:“母后,战贵妃不仅仅是我的妃子,她还是整个华夏的大将军,是战家唯一的后人,无论于公于私这颗灵芝给她,战贵妃都当的起!”
“哀家不懂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哀家只知道,这颗灵芝是哀家为了自己儿子留着的,谁也别想来抢!”
太后冷哼一声,竟然就这么一挥袖子走了,完全不顾慕容文博还跪在地上。
木槿叹了口气,上前来扶他起来:“皇上,你方才那话委实太伤太后的心了,娘娘一心只盼着皇上好,可皇上如今为了战贵妃这般不管不顾,您让太后心里如何想?”
慕容文博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朕明白你的意思,可如今战贵妃危在旦夕,三日之内如果没有解毒,便会毒发身亡!”
“哎……”
木槿叹了口气:“皇上也不必太过忧心,奴婢会劝劝太后娘娘。您先回养心殿等消息。”
“好,拜托姑姑了!”
慕容文博沉声道谢,又心事重重的走了。
木槿送走了慕容文博,这才转回内堂里,太后坐在梳妆台前,见她进来,挑眉问道:“皇上走了?”
木槿笑着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还是挂念着皇上的,舍不得皇上跪的太久。”
“哼,哀家才不会挂念这么没出息的儿子,左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没了不就没了?他后宫嫔妃如此多,难道就没有一人能够比得上战美琪?”
知道太后这是要面子,木槿也没有拆穿她,而是语重心长的道:“太后,方才奴婢听皇上说了,那战贵妃是中了天香毒,如果三日之内没有解药,便会暴毙而亡。想必正因如此,皇上才会如此着急的向太后索要北冥灵芝。”
听说是中了毒,太后眼中也闪过一抹诧异。
可对她来说,战美琪不过是众多儿媳中的其中一个,实在不值得太后把那么珍贵的东西拿出。
她冷冷的道:“说来说去,还是皇上太过看重这个女人,身为一个帝王应当雨露均沾才是,怎可如此沉迷于情爱?”
这话木槿就没法接了,默默的站在一边,替太后打理着满头的青丝。
太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越想越气不顺:“今日他会为了战美琪来要北冥灵芝,没准明日就会为了战美琪数典忘祖,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日,哀家如何有颜面下去见先皇?不行,哀家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不能再让他继续胡闹下去!”
木槿心中一颤:“那太后打算如何做?”
此时的太后已经卸去了满头的珠翠,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依稀可见年轻时是个美人,她斜睨了窗外一眼,声音不便喜怒:“不是说三日后便会暴毙而亡吗?那哀家就等着三日之后好了!”
只要战美琪不在了,慕容文博也就可以收收心,把所有的心事都用在政务上,成为一个真正贤明的君主,壮大华夏百年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