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妃从广灵宫里离开之后,刘贵妃便把自己关在了寝殿里,她遣散了所有的宫女,静静的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当月亮探出柳梢的时候,刘贵妃盘腿坐在床上,脸上闪过一抹狠辣之色:“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最后一个字话音落地,她猛地闭上了双眼,开始对太后施展着迷魂术。
嘴里轻声默念着:“去找战美琪!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私自出宫的事情!”
她要把这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慕容文博不是想护着那个贱人吗?等全宫上下都知道了,看他还怎么维护!
慈宁宫里。
上了年纪的太后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人的年纪越大瞌睡越多,木槿在隔间值夜,唯恐太后会突然有什么吩咐。
可是突然间,躺在床上的太后忽然毫无预兆的痛呼了一声,捂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
木槿听到声音,连忙撩开帘子进来:“太后?太后这是怎么了?”
脑海里的疼痛感一波强过一波,太后拼命的捂着头,接连抽了几口凉气:“哀家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就觉得头很疼。”
木槿眼里闪过一抹担忧,最近太后的身体仿佛越发不如从前,总是会出现小毛病,之前是精神恍惚,现在又开始头疼了,这该如何是好?
“太后先等等,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唉,这么晚了,不必惊动他们,免得闹得宫中上下不得安宁。”
太后淡淡的出声阻止,似乎现在又不怎么疼了。
木槿一脸无措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太后到底想要如何。
“你去给哀家倒杯茶。”
木槿听话的端了杯茶过来,又伺候着太后小心的喝下,这才联网关切的问道:“太后,您现在感觉如何了?若身体还是不舒服,还得及早请太医来看才是。宫中养着那些御医,不就是为了伺候主子们的,哪里谈得上打扰?”
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太后点了点头,却只是叹了口气:“哀家都一把老骨头了,身子骨自然不如从前硬朗,各种各样的老毛病也就出来了,你也不必太过惊慌。上次不是请太医院的院判过来看过,结果也没看出个什么来,还闹得皇上为哀家担忧。”
今日已经晚了,再去太医院请太医,恐怕会让慕容文博担心,所以太后这才迟迟没有答应。
木槿也明白她的心思,悠悠的叹了口气:“太后如此体恤皇上,皇上会更加感恩戴德才是。”
提到自己这个儿子,太后脸上又高兴又不满。
高兴的是他如今越来越沉稳,可不满的是听说他又下令责罚了刘可儿。
“皇上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才好,就怕他辜负了哀家的一片心意。”
这天下只有当母亲的能说自己孩子的坏话,旁人说就不行了,木槿并没有接话,而是蹲在床边替她揉着小腿,颇为和善的宽慰道:“太后多虑了,皇上一向敬重您。”
这倒是个实话,太后的脸色不由得缓和了几分,却仍旧有些担忧:“哀家听说皇上今日又下令责罚了刘贵妃,且不说那刘贵妃到底做错了什么,可也不该在这个时候!那刘玺奉命前去江南治水,若得知自家女儿在宫中屡屡受挫,又体会踏踏实实的办事?后宫中的一些琐事和前朝之事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皇上有些本末倒置了。”
木槿也知道这件事情,甚至比太后知道的更加详细,犹豫了会儿,才迟疑的开口道:“奴婢听说,是刘贵妃擅自闯入荣熙宫在前,恰好皇上看到了,这才斥责了她。毕竟让战贵妃禁足的人可是太后,刘贵妃如此不管不顾,太有些尊卑不分了。”
“即便如此,皇上也在忍忍才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因为这一件事而导致江南水灾加重,皇上又如何对得起这普天之下的百姓。”
太后满脸的不赞成,那愤慨的模样让木槿有些意外。
若是以前,刘贵妃如此不把太后的命令放在眼里,太后早就端起架子来了,又怎么可能如此和颜悦色?甚至还在为她开脱?
即便是因为刘玺的缘故,可太后也太过于偏袒刘贵妃。
要知道,太后以前可是极其不喜欢这位贵妃娘娘,总觉得刘家外戚干政,一团乌烟瘴气,处处都压制着刘贵妃,可是根据最近一系列事情来看,太后的态度好像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木槿仔细的想了想,似乎也并没有出现任何特殊的事情啊,太后前后转变如此之大,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行了,说到这里,哀家也有许久没有见过战贵妃了。”
太后说着站起了身,木槿连忙回神,有些不解的问道:“太后,您这是要去哪?”
“哀家去荣熙宫看看,既然刘贵妃进不去,哀家总可以进去了吧。”
这话把木槿给吓了一跳,她下一次的抬头看了看天色,深更半夜的,太后居然要去荣熙宫?
“今日天色已晚,荣熙宫又离慈宁宫路途尚远,太后明日再去也不迟啊。”
木槿一边劝着一边扶着太后,这黑灯瞎火的,太后要是摔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可这一次太后却表现得十分固执,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告,穿上鞋便走,好似非去不可的样子。
“你不用再劝了,哀家年纪大了,瞌睡本来就比较少,现在这么一折腾,更加睡不着了,还不如去荣熙宫看看战贵妃的女戒抄的怎么样了。”
说话间太后已经当先走了出去,木槿没办法,也只得连忙跟上。
她还想要再劝,可太后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路脚下生风,走的飞快。
“哎哟,我的太后娘娘,您可慢着点!”
木槿生怕她摔倒了,紧赶慢赶的在后面跟上,路过廊下的时候,要找我另外两个还在睡觉的值夜宫女连忙跟上。
就这样一行四人,在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显然精神极好,还有心情和木槿闲聊:“哀家虽然年纪大了,但手脚还算利索,更何况哀家在这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会走,你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话虽然这么说,可眼下天色这么黑,万一一个脚下路滑,摔着了太后,那可就是奴婢的罪过了。”
木槿站在太后的身侧,紧紧的扶着她的手臂。
这可是尊货真价实的老佛爷,万一出了一点什么意外,整个慈宁宫上上下下都别想好过。
因为天色已晚,官道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影,只有偶尔经过的禁卫军在巡逻,他们见到这么晚出来的太后显然也有些意外,可谁也不敢多问,只能依着规矩行礼,让到了一边。
太后笑了笑,对木槿道:“你看,这皇宫里面守卫森严,哀家这么晚出来也无事,你就别苦着一张脸了。”
主仆俩生活了大半辈子,情分早就不同于一般人,木槿有些哭笑不得道:“好好好,太后说的都对,荣熙宫就在前面了,奴婢扶着您过去。”
“嗯,走吧。”
一路上谁也没有在开口说话,不多时,便来到了荣熙宫。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只剩下门口两盏大红灯笼。
太后的神色还算从容,对木槿道:“这么晚过来,想必他们早就睡了,先去敲门吧。”
两个小姑娘哪里敢让木槿亲自动手,连忙一走一路的从后面走了上来,拍响了荣熙宫的宫门。
过了好长时间,院子里才终于传来了动静,玉桃一边披着外衣一边嚷道:“来了来了。”
她满心以为这么晚过来人会是武舜英等人,毕竟早上才出了那档子事,大家聚在一起商讨一个主意也无可厚非。
可当她把宫门开,看着站在门外的太后时,脸色瞬间煞白,一时间忘了言语。
木槿皱了皱眉,这荣熙宫的下人都是怎么调教的,见到主子居然不知道行礼?
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罢了,木槿也就没有计较,只是打算回头让夕霞好好注意一下。
当下便淡淡的开口道:“你家主子可睡了?”
玉桃这才回过神,神圣有些惊疑不定。
太后怎么会突然来这里?而且看样子是来找主子的,这该如何是好?
见她不说话,太后脸上闪过一抹不悦:“行了,这么晚了,想必也是睡了,哀家自己进去便是!”
说着,她抬脚便走了进去,站在一旁的玉桃急得都快哭了。
可眼前的人是太后娘娘,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伸手阻止,只得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太后娘娘,主子已经睡了,不知您有何事,奴婢可以代为同传。”
她一心想着不让太后进去,言语间便有些失了分寸。
木槿当即就怒了,沉声呵斥道:“放肆!”
玉桃也不过是刚刚入宫的一个宫女罢了,哪里能和在宫中沉浮多年的木槿相比,被这么一吼,立即就吓了一跳,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木槿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拿出了自己的气势,呵斥道:“太后娘娘是何等身份?你又是何身份?太后想要见什么人还轮得到你通传?再说了,今日即便是皇上在此,太后娘娘想要见,也得立刻出来觐见。可你们家主子倒好,如今太后已经站在了这里,去丝毫不见出来,难不成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木槿原本不是一个喜欢狐假虎威的人,也觉得太后这么晚贸然打扰有些不妥,可这荣熙宫的宫女未免太过胆大包天,小小宫女就敢如此出言不逊,实在是不得不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