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美琪还在犹豫之中,其实她和刘可儿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刘奎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已经十分凄惨,比起就此枉送性命,终其一生,被困在冷宫不得踏出半步,或许才是最狠的惩罚。
见她始终没有表态,叶紫忽然悠悠的道:“姐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几人当中,叶紫属于那种轻易不会开口的人,可每次开口都说到了关键之处。
战美琪不由得朝她看了过来:“这里都没有外人,你有话但说无妨。”
叶紫点了点头,先是缓缓的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他嫔妃,这才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太后这段时间越来越不正常,不仅时常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身体也大不如从前,那样子看上去仿佛被人操控了一般。”
此话一出口,几人不由得都是一愣。
唐熙仔细的想了想,忽然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叶贵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从前这后宫虽然也是太后做主,但太后还算开明,不怎么插手嫔妃之间的事情,更加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上次因为我在御花园里采花的事情就处罚了战姐姐,我当时还觉得习惯来着,这似乎根本就不像太后的作风,但有点像……”
到底是像什么,唐熙并没有直接说出来,然而在场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刘可儿的名字。
如此专横跋扈又不讲道理,可不就是刘可儿的代名词?
武舜英也在一旁附和道:“说起来,上一次太后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半夜来到荣熙宫?而且还发了那么大的怒气?仔细想起来的话,似乎白天刘可儿才刚刚被皇上处罚,夜晚太后就来找姐姐的麻烦,所说这中间没有什么猫腻,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
耐心的听完他们的分析,战美琪也渐渐的察觉到这件事情的不对劲。
慕容文博也曾经跟她说过,太后是一个十分有智慧的女人,年轻时也曾有勇有谋,不像智慧助手如此蛮不讲理之事的人。
难道这中间真的有什么猫腻?
“那依你们之见,太后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
听到战美琪的问话,叶紫忽然提醒了一句:“姐姐,你们可还记得之前薛贵人来行刺姐姐的事情?当时不就是受了刘可儿蛊惑,所以她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一次太后之所以这么反常,也是受到刘可儿的蛊惑?”
战美琪轻轻的喃喃出声,虽然是疑问句,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她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否则太后身体一向强健,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又这般反常?
可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刘可儿也未免太过大胆,为了陷害她,甚至不惜朝太后伸出了魔爪。
武舜英在一旁劝道:“姐姐,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可关乎到太后的安危,我们一定要及早告知皇上,免得到时候追悔莫及!”
“嗯,我明白。”
经过上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之后,战美琪也知道在慕容文博心中,太后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若是太后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慕容文博也会陷在长久的悲痛之中。
那种失去亲人的感觉,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战美琪我愿意慕容文博重蹈自己的覆辙,当下便有了决定:“好,既然如此,我们便想个办法,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皇上,至于到底怎么处置刘可儿,全凭皇上定夺。”
“哼,只要皇上知道了刘可儿做的那些事情,皇上就一定不会姑息养奸!”
李艺彤眼里满满的都是报复的快意,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可以为自己无辜死去的孩子报仇,作为一个母亲,她甚至高兴的忍不住大声喝彩。
战美琪却并没有他们那么乐观,如今朝堂之上已经大乱,慕容文博接连斩杀了13名朝中要员,又罢免了50名官员,一时之间多了许多的空缺,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顶上,若是长此以往,恐怕会有损国运。
一群人各怀心思的吃了饭,战美琪送走了她们,正准备回去休息会儿,结果一转身便看到了大步而来的木槿。
她的脚步不由得了一顿,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这段时间以来,太后每一次找她都没什么好事,战美琪多少心里有些抵触。
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她依旧笑得道:“木槿姑姑来了,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战贵妃说笑了,太后许久未曾见你,心中甚是惦念,所以特意让奴婢来请娘娘过去一叙。”
既然是特意来找她的,那么找借口推也是推不掉的,战美琪只得笑着应了下来:“这件事是本宫的疏忽,本宫早应该在昨日回宫之时便去向太后请安,只是当时事情繁多,再加上身上有伤,恐惊扰了太后娘娘,这才耽误了下来,还让太后特意来请,实在是惭愧。”
听了她的解释,木槿面色缓和了几分,态度也恭敬了起来,一边带着她往慈宁宫走,一边笑着道:“贵妃娘娘不必如此紧张,太后也知道这一次娘娘长途跋涉劳累了,所以特意嘱咐奴婢近日才来请,就是不想打扰娘娘休息。”
战美琪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木槿就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很多时候她说的话都代表了太后的意思。
也就是说,木槿刚才的态度也就代表着太后这一次并没怪罪她。
想来慕容文博说的没错,太后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喜欢胡搅蛮缠的女人,这一次她虽然是私自离宫,但是查出如此大案,也算是居功至伟,太后没道理责怪她才是。
想到这里,战美琪不由得更加镇定,两个人随意的说了几句,很快便来到了慈宁宫。
木槿笑着走回太后身边道:“主子,贵妃娘娘来了。”
太后原本靠在太师椅上休息,闻言这才缓缓睁开了眼,原本精神抖擞的眼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得有些晦暗,仿佛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
战美琪心中暗自心惊,看来刘可儿的迷魂术对太后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太后的身体势必会被掏空,到时候恐怕是治无可治。
太后看到她,神色不像之前几次那样严肃,而是招了招手:“你过来。”
战美琪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如此虚弱太后让她想到了垂暮老矣的老人,战美琪根本就不忍心拒绝。
“太后,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吩咐?”
太后笑了笑,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块玉佩,有些留恋的在手上把玩着:“哀家只是许久没见你,所以想看看你。这一路回来辛苦了,想必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能为皇上分忧,臣妾甘之如饴。”
战美琪说的是实话,只是因为多了那么一点点讨好的成分。
太后果然开心的笑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其实你是个好孩子,只是……”
只是什么,她并没有说出来,还是忽然话锋一转,把那块玉佩递到了她的面前:“你为我华夏立下了如此汗马功劳,我听说你在这一次江南的行动中还受伤了,实在是委屈你了。哀家也没有什么好享受的,那些金银财宝自然有皇帝做主,我这里有一块玉质尚好的玉佩,想来也能够保佑你平安,你就收下吧。”
战美琪有些错愕的看着太后,虽然在先前和木槿的交谈中,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次太后的态度应该不会太差,最没想到是要赏她玉佩。
看着太后那副留恋的样子,这块玉佩明显来历不凡,如此珍贵之物赏给了她,说明太后是真心想给。
战美琪却不忍心收下,还是笑着拒绝了:“太后不必如此惯着臣妾,臣妾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而且皇上对臣妾也有赏赐,太后娘娘实在不必如此。”
“皇上给的是皇上的,哀家给的是哀家的,莫不是你看不起哀家不成?”
太后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可眉目间却并没有怒意。
战美琪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已经习惯了,每次板着一张脸训斥人的太后,今天太后如此和颜悦色,反而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瞧着她难得露出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女孩子家的羞涩,太后不由得笑得更加开心:“哀家知道,之前有很多事情是哀家错怪了你,哀家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长辈,实在是拉不下脸向你道歉。这块玉佩就算是哀家的赔礼,你要是不收岂不是代表不肯原谅哀家?”
太后都已经这么说了,战美琪要是再拒绝就有些不知好歹,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玉佩接了过来:“那臣妾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妥帖的将玉佩收好,战美琪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太后娘娘的气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也许是操劳过度了,如今皇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太后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小心凤体为上。”
“哀家知道,这段日子只是有些累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好了,你们也不必担心。”
话虽然这么说,可太后明显已经有些疲倦了,战美琪又陪着说了几句话,这才从慈宁宫里退了出来。
临走的时候,太后还特意让木槿送她,这可是难得的殊荣,战美琪以前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回到了荣熙宫,战美琪笑着对木槿道:“木槿姑姑不必再送了。”
“也好,那老奴这就回去复命了。”
恭敬的行了一礼,木槿很快便离开了荣熙宫。
战美琪抬脚走了进去,结果一抬头便对上了一道关切的视线。
“皇上?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最近几天朝中事务繁忙,慕容文博几乎是分身乏术,怎么会突然来到她这荣熙宫?
慕容文博大步走了上来,先是仔仔细细的将她看了一遍,这才曾接着开口道:“朕听说母后突然叫你过去,心中有些放心不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