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灾已经拖延多时,吴猛也多份上书请求朝廷派人救援,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之后,当日下了朝慕容文博便让慕容银旭去找李长峰会和,两人一同前往江南。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六宫之中无人不知,这一次是一项体弱多病的恭亲王自请去江南治水,好为皇上分忧解难。
太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孩子还算有点良心,即便不是亲生兄弟,也如此为着皇上,实属难得。”
木槿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谁也没有想到,恭亲王这一次竟然会主动站出来,而且还如此有勇有谋,听说他呈上去了那份水患治理图,可谓是一招定乾坤,让那些原本反对的人立刻都闭了嘴。”
太后听到这里,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到底终究也是先皇的孩子,即便多年避世不出,又能差到哪里去?”
木槿在一旁听着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只是太后显然已经不打算再说了,她便只好咽下心中的疑惑,继续替太后揉捏着肩膀。
与此同时,长孙嘉也得到了慕容银旭已经出发的消息。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皱眉思索的这一切。
自从刘玺被皇上关在天牢之后,长孙嘉倒是失去了一个合作伙伴,一旦有什么事情,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想。
说到刘玺,长孙嘉也不由得有些唏嘘。
在官场上斗了一辈子,到最后两个人又临时合作了一把,结果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刘玺反而还为此弄得家破人亡。
刘贵妃已经被一杯毒酒赐死了,刘玺的儿子也因为在牢里面忍受不住鞭打而咬舌自尽,刘府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全都被贬为奴,而刘玺,则被发往宁古塔,永生永世都不得再回京。
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下半辈子都会过得生不如死。
所有人都心中清楚,宁古塔可不是个什么好待的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很少有人能够活着出来。
若是一死倒也无所谓了,刘玺这大半辈子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是在宁古塔里面会日日备受摧残,可谓是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啧啧,还真是有些惨不忍睹。
不过感慨也只是一时,像长孙嘉这样的人可不会把多余的情绪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眼下最重要的是慕容银旭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病王爷。
在过去的几年里,大家几乎都快要遗忘了这个王爷。
原因无他,慕容银旭实在是太过低调了。不仅从不参加朝会,在祭天或者祭祖这种大事上,也很难看到他的身影。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慕容银旭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一直都默默无闻。
可就是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却突然间蹦了出来,甚至还主动请缨前去江南治水。
这真的正常吗?
长孙嘉眯着眼睛想了想,忽然想到了那份水患治理图上面。
早上在早朝的时候,他也曾经看到过那份治理图,这图可以称得上是个佳作,无论是哪个角度都考虑的面面俱到,根本就不是一个胸无点墨的人可以做出来的。
还有慕容银旭那通身的气质,若是放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沉寂多年的潦倒王爷。
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毕竟现在的慕容银旭虽然和从前有些不大一样,然而并没有做出任何过多的举动,这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出面,暂时还不得而知。
他正在思考间,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长孙重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义父。”
“进。”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黑色衣袍的长孙重大步走了进来:“儿子参见义父。”
长孙嘉淡淡的挥了挥手:“起来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最近几次,长孙嘉吩咐的事情,长孙重都没有很好的完成,这也让长孙嘉对他多了几分不满,只是一直藏在心底,并没有表露出来。
长孙重一如既往的恭敬道:“义父,我收到消息,有人想要见你。”
长孙嘉身为定远侯,也可以说是位高权重,每天想来打秋风的人不计其数,如果他什么人想见就见,那还不得累死?
“直接打发走就是了,何必特意过来一趟!”
听出他语气里隐含不悦,长孙重连忙把头垂得更低:“义父有所不知,是冷宫那边传来的消息,所以我这才敢斗胆惊动义父。”
听到冷宫二字,长孙嘉的神色郑重了几分。
现如今和冷宫扯得上关系的只有一个许妃,难道是她想要见自己?
不过是一个后宫嫔妃罢了,被打入冷宫还这么不消停,也不知道这个许柔然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许柔然好歹也是当过妃子的人,而且和刘贵妃之前关系不错,也许会知道什么秘密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长孙嘉心中一动有些跃跃欲试。
“她怎么说的?”
长孙重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连忙把原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冷宫里的那位说她现在不方便出宫,希望义父能够想办法过去一趟,她有很重要的秘密要当面告诉义父。”
冷宫虽然偏僻,却也在内宫之中,长孙嘉身为一个外男,如果没有皇上的特意宣召,很难进去。
可是许柔然又特意提到,有很重要的秘密要当面告诉她,这个当面两个字显得显得有些玩味了,很显然这女人也有所图。
不过长孙嘉一点也不在乎,凡事想要有所得,必然会有所付出。
如果许柔然嘴里那个秘密真的十分重要,他也不介意冒这一次险。
电光火石之间,长孙嘉便已经下定了决心,长孙重沉声道:“好,你去回个话,就说为父今日傍晚时分会路过冷宫一趟,若许妃娘娘有话要说,还请她把握时机!”
长孙重应了一声,这才抱拳道:“那儿子这就下去安排,还请义父稍等。”
目送着他转身离开,长孙嘉这才淡淡的收回了视线。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想跟他说些什么?
刘贵妃都已经死了,皇上也厌弃了许柔然,她该不会还痴心妄想,还想要重回妃子之位吧!
想到这里,长孙嘉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讥讽。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只能说一句,女人果然愚蠢!
等到了日落时分,长孙嘉便收拾了一番,小心翼翼的进宫去了。
他神色还算坦然,再加上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把守宫门的将领只以为定远侯是来找皇上商议要事的,谁也没有在意,轻轻松松的便让他混了过去。
长孙嘉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颜色浅的衣服,款式和颜色都十分低调,很难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加快了脚步往冷宫的方向摸去,一路注意着避开周围的侍卫和太监。
即便有宫女偶尔路过看见了他,可谁也不敢多问,毕竟长孙嘉可是堂堂的定远侯,哪个不要命的敢擅自盘问?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停,当太阳完全落山的时候,长孙嘉终于来到了冷宫外。
看守冷宫的两个侍卫早就已经提前被长孙重给收买好了,现在见长孙嘉过来,便立刻贼头贼脑的迎了上去:“大了,我们兄弟两个等你多时了,你总算是来了。”
一听这话,长孙嘉就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容易,淡淡的点了点头,又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本官刚好路过,你们二人有事便先去忙,等会儿再来也不迟。”
这话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那两个侍卫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当上两个人搓着手,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还不忘开口道:“长孙大人不必着急,我兄弟俩就在这附近转转,人若是有人,我们便立刻回来。”
这是要给他通风报信了,长孙嘉满意的点了点头,严肃的神色终于和蔼的几分。
两个侍卫不敢耽误他的正事,互相拉扯着退了下去。
长孙嘉这才抬头看向冷宫,宫门紧闭着,门上面挂了一把大锁,除非宫里的主子有令,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开门。
长孙嘉倒是也没想过要进去,缓步迈上台阶,在门外开始打转。
过来没多久,里面便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是长孙大人吗?”
长孙嘉立刻停下脚步朝那边看了过去,宫门旁边的小格子里,被人悄悄的拉开了一条缝,许柔然身边的贴身宫女此刻正紧张的在里面东张西望。
长孙嘉连忙大步走了过去,伸手把那个格子完全打开,便可以看到玉芝的整张脸。
这个格子平时都是用来送饭的,守门的侍卫会把饭菜通过这个格子给推进去,再让里面的人拿到。
这一次倒是方便了他们,长孙嘉沉声问道:“你家娘娘呢?”
“既然是本宫约长孙大人来的,自然不会不露面。”
一阵轻笑过后,穿着一身白衣的许妃款款的走了过来。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整个人越发消瘦。
不过这也难怪,冷宫可不是什么人呆的地方,吃不好穿不暖不说,还有一群疯了的神经病。
日复一日的折磨之下,被关在冷宫的女人就没有几个好的,也难怪许柔然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找上他。
看见正主出来了,长孙嘉倒是不着急了,淡淡的一笑,问道:“不知许妃特意找老臣前来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