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然爷喜欢战美琪,可同慕容文博比起来,这份喜欢便显得不值一提了,最重要的应当是这江山社稷,和慕容文博的性命。
她已经听说了,战美琪的毒无药可医,既如此,慕容文博又何必犯险?
“可儿臣心中所想的,不过一个她!”慕容文博抬起头,眸色坚毅。
“你为何非她不可?”太后怒声开口。
慕容文博低下头去:“母后,儿臣对母后一向是无有不依的,只是眼下还希望母后能让儿臣自己做一次主,贵妃她身中剧毒,在邺城奄奄一息,儿臣若是不去,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快活,母后是想要看儿臣后半辈子都郁郁寡欢嘛?”
“你……你……”太后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文博却已经在堂下对着她磕了几口头,道了句儿臣不孝。
转身走出了寝宫。
太后倒在塌上,到底是无计可施。
有婢女从殿外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担忧。
“太后娘娘可是同皇上起了争执?方才皇上出去时面色似乎不大好!”
太后冷哼一声:“皇上如今是愈发有主意了,连哀家这个做母亲的都说不动他了!”
“皇上惯是个孝顺的,此番这般作为,一定是事出有因!”婢女规劝。
太后轻叹一声,眼中浮现了一丝痛色,嘴里喃喃道:“是啊,事出有因。”
原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慕容家个个都是情种,先帝便是为了一个女人,抛下后宫佳丽三千,独宠她一人。
整整五年,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再无所出,整整五年啊。
那当真是极难熬的五年,她原还痴心妄想着自己在先帝的心中能有一丝地位,可到头来先帝的所作所为却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她原也不过是这后宫之中的一个普通嫔妃罢了。
如今慕容文博的所作所为像极了先帝当年,为了个女人抛下一切要去邺城,更是拖上了他的许多妃子一起。
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定数!
太后到底是没能拦得住慕容文博,他连夜派人出宫去接冷泉居士。
只可惜没能将居士接来,只等来一句,时候未到。
冷泉居士不愿下山,慕容文博便也不能强求,派了人等在道观外,自己则跟着赵洁去了邺城。
本是万籁俱寂的时刻,可战美琪房中的灯却是亮着。
四人围坐在一起,正谈到重要处。
“战姐姐是要我和冷嫔一起出去办成此事?”薛晴出声问道。
战美琪轻点了点头:“对,你性子静,能压制她,更重要的事,你的异能是让伤口痊愈,若是遇到了什么状况,也能即时应付,此事你二人去办最为稳妥!”
“好,那此事便交给我们!”不给薛晴拒绝的机会,冷清莹出口便答应了。
战美琪轻咳了两声,笑着点了点头。
门框发出轻响,慕容文博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四人还未睡,不由恼怒。
“这会子都二更天了!”
他气恼的是战美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难道看不见自己那副惨白的面容嘛?
除了战美琪之外的其他三人皆畏惧慕容文博,不由的吐了吐舌头,正要离开。
听见战美琪出声道:“是我叫她们来的,太守大人发现城中有细作,细作身份不明,我便想着让她们去打探消息,你要怪便怪我罢!”
说罢,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慕容文博见状哪里还能说出责怪的话,赶忙上前扶住她,轻叹道:“朕该拿你如何是好?”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心服口服。
战姐姐威武!
将皇上吃的死死的,真是吾辈之楷模!
李艺彤先行反应过来,站起身道:“既然皇上来了,那我们便不叨扰了!”
“对,让皇上多陪陪姐姐!”几人都站了起来。
冷清莹迫不及待的开口表忠心:“姐姐放心,此事我们二人一定替你办的妥妥的,你便在房中等着咱们的好消息罢!”
说罢,几人都退了下去。
战美琪不由的轻叹一声,看向身前的慕容文博,眼中带上了埋怨。
“你若是不来,她们便也不会走了,我还有事要同她们交待呢!”
慕容文博有些受挫,他特意赶来,竟比不过她们三人在战美琪心中的地位。
伸出手,掐了掐战美琪的脸。
“你可当真是个没良心的!”
传出去一定会成为千古奇闻,他一个帝王,居然会吃醋,吃的还是自己的妃子们的醋。
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慕容文博不由分说的拥着人上了床,开口道:“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你放开!”战美琪惊呼着,只是眼下她病着,力气到底是不及慕容文博,被人禁锢在胸膛里,动弹不得。
挣扎半晌,到底是放弃了,在慕容文博的怀里喘着粗气。
无奈道:“皇上,你抱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慕容文博闻言忙将手松开了些,闭上眼睛,细嗅着怀中人的发香。
“朕有听你的话,没有荒废朝政!”
他一夜未睡,现下有些困顿,语气里带着股子慵懒,同平日里大相径庭。
战美琪见惯了他平日里的模样,此刻听到他这句话,只觉得心下软的一塌糊涂。
又听得他轻叹一声:“若是朕乖乖听话,你是不是也会乖乖听话了?”
战美琪想了想,开口道:“我今日也有乖乖喝药!”
自听说这毒无解之后,她便放弃喝药了,今日也是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实在是没了法子才逼不得已的喝下了那碗药。
慕容文博低低笑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佳人在怀的滋味实在是叫人安心,不多时,他便沉沉睡去。
战美琪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也忍不住弯了嘴角,抬眼悄悄打量着睡梦之中的人,他们似乎很少有这样亲近的时候。
当初入宫时他们都对对方怀有戒心,如今随着时日他们慢慢的喜欢上了对方,只可惜醒悟的太迟了,到底还是来不及了。
战美琪伸出手触到慕容文博腮边的胡渣,苦笑一声道。
“若我死了,你会伤心嘛?”
他心里虽然也有自己,可他也是一国之君,君主的心中总装了很多东西,家国天下,后宫佳丽。
她不过只有一席之地,又不是全部。
战美琪收回手,有些自嘲的笑笑,战美琪,你可当真是痴心妄想。
轻叹一声,小声道:“你还是早些忘了我,免得忧思过度,累及身体!每年清明记得派人去我坟上替我烧些纸钱便也就罢了!”
呢喃了半晌,困意来袭,战美琪也睡了过去。
若是平日,这样的姿态她是一定睡不着的,可眼下病了,倒比平日里随意多了。
清晨,战美琪睁眼时,身边已经没了慕容文博的身影了。
战美琪无端觉得缺了些什么。
房门在此时被打开,战美琪忙抬眼看去,眸色晶亮。
看见来人是李长峰后,那抹晶亮便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强掩下心头失落,看着李长峰走上前,将一碗汤药递给她。
战美琪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怎么也喝不下去这碗药,对着李长峰轻摇了摇头。
“你还是将这药端下去罢,实在是喝不下!”
李长峰有些犹豫:“贵妃若是不喝药,这身子怎么能好?”
说完,自己都沉默了。
战美琪的身子,已经是好不了了。
战美琪嗤笑一声,倒也不再拒绝,接过碗,仰头将那碗药喝了干净,一滴都没剩下。
将碗递回到李长峰手里,故作轻松道:“那便听你的!”
李长峰忍住心头酸涩,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皇上临走时特意叮嘱我给贵妃熬山药粥,这会子只怕已经好了,我这便给娘娘取来!”
走出门外,方才敢抹去腮边的泪,收拾了心情,去端粥了。
回来时,战美琪已经整理好,从床上起身,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看向窗外,眸色深远。
李长峰忙止住了脚步,不愿打扰这份宁静。
彼时战美琪看着窗外,心下一片寂寥。
她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认清了事实后便能想开了,可谁知洒脱如她,竟也会钻死胡同。
她希望慕容文博不要荒废朝政,却也盼着他能来陪伴自己,心下分明清楚自己不能这样自私,可却是着了魔般控制不住自己。
当真是中了毒后变得矫情了。
战美琪伸出手,抹去腮边的泪,回头时看见了李长峰,自觉失态。
“李将军是何时来的?”
“方才!”李长峰知晓她骄傲,低下头,只当方才没有看见,端着碗走了上来。
山药粥糯香四溢,卖相也很不错。
战美琪不愿拂了他们的心意,低下头,喝起粥来。
不多时,将一碗粥都喝了干净,其实她已经尝不出什么味道,只是凭着本能吞咽罢了。
还是抬起头对李长峰笑道:“粥很好喝!多谢李将军!”
“贵妃喜欢便好!”李长峰收起碗,自袖中拿出一封信递到了战美琪手里,开口道:“这事乃是战家军送来的,还请贵妃过目!”
自战美琪清醒之后,便找了借口,调走了她那些叔伯和战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