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艺彤淡扫了她一眼,冷清莹还欲再分辨。
张静芝轻拉了拉她,开口劝道:“丫鬟虽然听起来不好听,可却省了许多麻烦。”
事实如此,冷清莹即便再不乐意,也只得认了丫鬟的身份。
房内,战美琪已经醒了,披了件斗篷坐在铜镜前梳妆,手上没什么力气,连木梳都拿不稳,却仍坚持着。
听见动静回过头,看见几人后都愣住了。
“你们怎么都来了?”
冷清莹看见战美琪如今的模样不由的惊呼一声:“战贵妃你……”
战美琪对着她轻笑笑:“我这副样子刻是吓到你了?”
说罢,兀自回头看了一眼,淡笑道:“确实吓人的紧。”
李艺彤回过头恶狠狠剜了冷清莹一眼,冷清莹自知失言,忙住了口,悻悻的吐了吐舌头。
李艺彤端着粥走上前,自战美琪手里接过木梳,替她打理起一同秀发,出声安慰道:“冷嫔惯是口无遮拦,你也是知道的,无需同她一般见识!”
战美琪轻笑笑,任由她替自己梳起头发。
对着新来的两位妃子感激一笑:“真是难为你们,为了我还特意来上这一趟。”
“战贵妃说什么呢,此事我们原本也是义不容辞,眼下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来邺城罢了!”张静芝嗔怪道。
“你们且先坐下罢,这地方小,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们了!”战美琪招呼众人坐下。
“你们都是为了伏苍和华xia的战事来的,眼下这局势你们还得知晓才是!”战美琪沉声开口。
几人都凝神听着。
一旁的李艺彤却出声将战美琪的话打断。
“战贵妃先喝了这碗粥再说也不迟!”
战美琪对上李艺彤阴沉的脸色,知晓她的性子,也就拿起了碗,十分乖顺的喝下了一碗粥。
喝下粥后,细细同几人分析起当前的局势来。
彼时宫中。
慕容文博坐在龙椅上,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忽然有脚步声在殿外传来,慕容文博赶忙睁开眼睛,看见是洪元顺,眸中的光亮霎时间便又暗了下去,淡淡道:“是你啊!”
说罢,对着洪元顺伸出手。
洪元顺将手里泡好的茶双手放了上去,到底还是忍不住规劝道:“皇上,您一夜未睡,光喝浓茶可怎么行啊,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只怕又要训诫皇上了!”
“你不同母后说便是!”慕容文博不到片刻便喝完了手里的浓茶,将茶盏又递了回去。
洪元顺接过,慕容文博便又出声催促道:“朕叫你传的御旨你可传了?”
“奴才哪里敢不听皇上的,早早便传下了,只怕这会子皇榜已经张贴出去了,只是皇上,您确定这法子有用吗?”
“即便无用,朕也要试一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战贵妃等死!”
慕容文博站起身,正要去后宫寻赵洁。
正在此时,有内侍小跑着赶了过来,气喘吁吁道:“皇上,外头有人揭了皇榜!”
“快,将人带进来!”慕容文博当下便停了脚步,片刻也等不及,要让那内侍将人带进来。
不多时,人被带了上来,是一位胡须发白的老者,老者在殿上跪下。
“草民拜见皇上!”
慕容文博凝神看向那老者:“是你揭的皇榜?”
“正是草民!”殿下人沉声道。
慕容文博又出声道:“只是贵妃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很多大夫看过之后都说药石无医,你当真有法子?”
“有法子的,不是草民!”老者抬起头。
慕容文博眼中划过一丝怒意,只当着老者是在戏耍自己,正要叫人进殿把人轰出去。
老者又开口了:“皇上稍安勿躁,草民虽然没有办法,可却知道谁有法子。”
“你说!”慕容文博忍着怒气。
老者又继续道:“城外的山上有一座道观,那观中有位道士,身怀异术,兴许可解贵妃的毒!”
“道观?那道观叫什么名字?”慕容文博忍不住皱眉。
老者又道:“寻炉观!”
“我怎的从未听说过这道观的名字?”
“皇上去了便能找到了,草民若是有半句假话,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算是极恶毒的誓言了。
慕容文博闻言便站起身,对着洪元顺道:“洪元顺,去备马,朕要出宫!”
“皇上要亲自去?”洪元顺有些难以置信。
慕容文博已经迈步往前走去,洪元顺忙提步要跟上,走到一半,想起还跪在殿中的老者,对着一旁的内侍吩咐道:“把人带下去!”
吩咐后,匆匆跟上了慕容文博的步伐。
宫门外,眼见着内侍牵着马车走来,洪元顺出声劝道:“皇上,刚才那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皇上不如先派个侍卫出去瞧瞧,若是真的有这个道观,咱们再去也不迟啊!”
“来不及了!”慕容文博将他一把推开,掀开龙袍便坐上了马车。
洪元顺暗暗咬了咬牙,提步跟在了马车后头,朝宫外走去。
行至一半,忽然下起雨来,到后山脚下时,雨已经停了,只是苦了洪元顺,衣衫尽数湿了。
扶着慕容文博下了马车,忙站到了一边,唯恐身上的水沾染到了慕容文博的身上。
山上有人走了下来,对着慕容文博拜了拜。
“师父说有贵客要来,特意让我在这里等着呢!”
慕容文博只觉惊奇,自己一身龙袍,面前一身道袍打扮的小道童也不害怕,不卑不亢的对着他行了了礼,于是开口问道:“你师父是谁,如何知道朕要来?”
“贵客请随我来罢!”那小道童也不答,只是提步往山上走。
身后,洪元顺想要跟上,道童却转身道:“师父说了,只要贵客一人前来!”
“洪元顺,你且退下罢!”慕容文博沉声吩咐。
洪元顺登时慌了,倘若皇上出了什么差错,即便他有十个脑袋那也不够砍呐。
还欲规劝,却对上慕容文博凌厉的视线,所谓圣命不可违,也唯有乖乖听话了,站到了一旁,目送着慕容文博和那小道童一起下了山。
心下暗暗下了决心,倘若一柱香内皇上不曾回来,他便命御前带刀侍卫上山去寻人!
刚下过雨的路颇不好走,不过行至半山腰,慕容文博的衣衫便沾染了新泥。
他是个极讲究的,眼下却隐忍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跟着小道童往山上走去。
山顶上,果真有个寻炉观,小道童在观外停下,对着慕容文博拜了拜。
“我们师父正在里头等着贵客,贵客请进去吧!”
慕容文博点头道:“有劳了!”
说罢,提步走进了道观,道观里有数间客房,正堂的门是敞开的。
有一人背对着自己,正在蒲团上打坐。
慕容文博眼色微沉,提步走了进去。
里面人听见脚步声,堪堪站起身子,转过身对着慕容文博拜了拜。
“参见皇上!”
“道长免礼!”慕容文博亲自走上前将人扶起,出声问道:“道长一早便知朕会来?”
“昨日道观里来了只喜鹊,叫了一个早上,贫道便料想到今日会有贵客要来,只是不曾想到,来的竟会是皇上!”
那道长将慕容文博引到桌前坐下,动手替慕容文博泡上了一壶茶。
茶香清列,可慕容文博却没有什么兴致,正要出声说起战美琪的时。
那道长却轻笑了笑,端起茶盏递到慕容文博手上。
“等说完这杯茶再说也不迟!”
慕容文博耐着性子将一杯茶喝了下去,入口回甘,比之浓茶倒是更有效果,一杯下去只叫人觉得神清气爽,一夜未睡的困顿都一扫而光。
道长又笑道:“皇上叫我冷泉居士便好!这观中”
“冷泉居士可知朕为何而来?”慕容文博沉声问道。
“还请皇上赎罪!”冷泉居士拱了拱手,说罢,便抬头看了眼慕容文博,即便是与慕容文博平视,眸色也是如常,竟没有窥见圣颜的无措惊慌。
半晌,悠悠道:“贫道窥见皇上眉宇之间有股愁色,想必是为了宫中的某位娘娘而来!”
“不错,朕此番便是为了贵妃而来!”慕容文博心下对这道士又多了几分信服。
冷泉居士淡笑道:“此事贫道确实有办法,不过要看皇上能否舍弃了!”
“舍弃什么?”慕容文博听说事情有转机,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以命,换命!”冷泉居士捧起茶盏,浅尝了一口。
慕容文博一时愣住,良久,又开口道:“还请居士明白示下!”
“这位贵妃娘娘命数将近,再难回天,若是皇上执意要改命,也并非不可,只是需得要这位贵妃娘娘亲近之人的性命换之!”
“亲近之人!”慕容文博喃喃开口。
战父已经死了,她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亲近之人呢?
忽然想起自己来,猛地睁大了眼睛:“朕是她的夫婿,也能算是她的亲近之人了罢?”
冷泉居士淡笑不语。
慕容文博站直身子,拱手道:“还请居士随朕走一趟!”
“皇上,稍安勿躁!”冷泉居士对着帝王挥了挥手。
背着手站直身子。
悠悠道:“皇上乃真龙天子,乃是为了天下苍生而降世,皇上当真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