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美琪真正担心的并不是李长峰会拿伏苍没办法,她亲自和李长峰接触过,知道这个人足智多谋,又有心机城府,无论如何都有一拼之力。
但最让她放心不下的,确实战家军在这个时候还不够团结。
只有一只团结的军队,才能够无往而不利,她不知道慕容文博现如今已经做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知道战家军那些战功赫赫的老将们是否真的已经从心底接纳了这位新的统帅。
若是平时倒也无妨,一切都会慢慢徐徐图之。
可是一旦上了战场,那便是性命攸关之事,牵连着两个国家的利益和衰败。
如果在最关键的时候,战家军的内部出了问题,或者是有人不服从指令,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战美琪不放心的便是这一点,她自小在军中长大,自然知道这些粗犷的汉子们最看重的其实是实力。
不管你有多大的来头,如果你没有拿到出手的实力,在军中就会被贬得一文不值,没有人会敬你也没有人会服从你,大家都是凭着拳头说话。
她的不安仿在心底悄悄滋生着,战美琪却又不敢让慕容文博知道,两国即将交战,最担心的莫过于君王,慕容文博心里烦躁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战美琪实在是不想把这些无凭无据的猜测说出来,更添烦忧。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有太监来报,张国师等朝中重臣已经在正阳店等着皇上议事。
战美琪体贴的松开了慕容文博:“皇上有事便先去忙吧,臣妾这里不必常来。”
慕容文博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转身朝着正阳殿而去。
战美琪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眉头不由的越皱越紧,她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连忙急声吩咐:“夕霞,快,帮我磨墨!”
“啊?娘娘,你要给谁写信吗?”
战美琪点了点头,已经走到椅子边坐下。
见她面色沉静如水,夕霞也不敢有片刻的耽误,飞快的拿来的纸和笔,又在一旁磨着墨。
战美琪实在是不放心,所以还是决定亲自给李长峰写封信事先提点一二,也好防患于未然。
如果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那边也罢了,可如果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战美琪仔细的想了想,洋洋洒洒的写了整整一张纸,又在信里面嘱托了一些事情,拿起来看了好几次,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后,这才亲自上了红漆。
等一切都弄完,战美琪把信递给了夕霞,交代道:“把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寄出去,记住,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
帝都和西疆相距甚远,一来一回恐怕要上十日,而战场上形势紧迫,搞不好都是瞬息万变,战美琪担心这封信会送迟了,这才千叮咛万嘱咐。
她写信的时候,夕霞就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早就看到了信的内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
战美琪轻轻地嗯了一声,事已至此,她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后面的发展。
自那日之后,宫中的气氛便变得有些凝重,虽然没有人可以去提起前方战事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就好像一个大石头一样压在所有人的心里。
尤其是慕容文博。
他时刻关注着前方的一举一动,连带着来后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然而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也没有哪个嫔妃会不眨眼的过去打扰他,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消息,成败在此一举。
战美琪心中也颇为担忧,那封信寄出去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李长峰似乎很忙,又似乎是抽不出身,总之战美琪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李长峰的确收到了那封信。
如此,便也可以稍微安心一些。
在一片压抑的等待中,转眼便来到了三天后,这一日前方终于传来了新的消息,却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妙。
原来伏苍这一次带兵出身的人居然还是黑怀之,而他比上一次更加来势凶猛,似乎是吸取了失败的经验,每一次攻击都让战家军觉得颇为吃力。
战美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心也是一阵狂跳不止。
她当初和黑怀之交过手,自然也知道这家伙的诡异莫测,即便最后伏苍惨败,可这家伙也凭着一身的本事金蝉脱壳。
当时没能一举将他拿下,谁曾想这家伙居然再一次的卷土重来,似乎是非要打败华xia不可。
可最让人觉得忧心忡忡的是,李长峰率领的战将军在赶往前线之后,军队内部屡次发生斗殴事件。
战美琪的心往下沉了沉,以往的战家军可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因为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打败敌人,把他们杀了片甲不留。
因为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所有人的力气才能往一个地方用,这也是战家军无往而不胜的秘诀。
可现如今,敌人还未退兵,战家军的内部已经先产生了矛盾,甚至上演到剧中斗殴的程度。
那么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李长峰管理的并不顺畅。
又过了几日之后,李长峰上书请求朝廷支援,这件事情也被拿到金銮殿上商议。
慕容文博缓缓看着底下的满朝文物,沉声道:“大家如何看待此事?”
有人当即不满的道:“皇上当初就不开派李长峰前往前线,他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沙场上的经验本就不足,又如何能够带领好这么庞大的一支队伍。现如今出了事情,也是意料之中。”
慕容文博不悦的皱了皱眉:“好了,这些话就不必再说了。你们谁不都是从一个小兵做起来的?又何必诋毁他人?战家军的情况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废话就不必再说了。”
他看着张国师,道:“国师,此事你如何看?”
张国师处事公正,倒也不会故意偏颇哪方,他略微想了想,这才开口答道:“李长峰既然已经请求朝廷支援,想必是知道自己力不从心,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战家军成名已久,军队中又不乏老将,自然是很难服众。留给他的时候又不多,如此匆忙,便带着军队前往西疆,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十分优秀了。”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慕容文博面色缓和了几分:“嗯,朕也是如此想的,只是现在必须派个人去帮他,否则内忧外患不断,前方城池恐有危险。”
说到这里,他再次把目光落向了其他人,尤其是看着朝堂上的几个武将,问道:“你们何人愿意前往?”
底下一片鸦雀无声,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毛遂自荐。
若是一般的军队也就罢了,这些将军们仗着自己一生的功勋,再加上头顶上的乌纱帽,总能压阵一二。
可战家军这支特殊的军队,从来都只听从战家人的话,从前是战无双,后来是战美琪,其他人想要管束,谈何容易?
若是贸然答应了下来,最后不仅无功而返,还连累打了败仗,岂不是辱没了一世英名?
这些人一个个跟猴精一样,断然不会以身试险,于是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慕容文博额头的青经不由的跳动了两下,没好气的呵斥道:“你们刚刚一个个不是都很能说吗?怎么现在都当哑巴了?需要你们的时候,一个个装作缩头乌龟,平时上蹿下跳的比谁都积极!朕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饭桶!”
被人骂是饭桶,没有人会觉得高兴,那些大臣们面色都有些难看,却又没那个勇气答应下来。
慕容文博这一下可被气得不轻,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平时他好吃好喝,大把的俸禄养的这些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个都不做声了。
“你们都哑巴了吗?说话啊!”
慕容文博越是生气,底下越是一片沉默。
在这片诡异的沉默中,忽然有一大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并非臣等贪生怕死啊,只是战家军一向不听从其他人的话,即便我们都前往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加化矛盾而已。”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慕容文博也不是喜欢随便发火的人,他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好半天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你们觉得应当如何?”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其实他们心里都有一个主意,只是谁也不敢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而已。
张国师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就比如现在这种时候,当满朝文物沉默时,他只好站出来道:“臣有一提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慕容文博大手一挥:“爱卿但说无妨。”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能有个提议都不错了,还讲什么当说不当说。
张国师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娓娓道来:“因为战家军的特殊性,朝堂上的各位将军也是有心无力,如若贸然答应,还恐怕会延误战机,到时得不偿失。所以故而,微臣以为不如直接派战贵妃前往,如此一来也能稳定军心,将战家军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此话一出口,立刻让满朝文武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慕容文博敏感的察觉到了其他人的反应,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慕容文博忽然就冷笑了一声:“这种时候你们就想起贵妃来了?怎么平日不见你们对她尊重一点?”
底下又是一片沉默,个个都忍不住羞红了脸,并不是害怕,而是害臊。
因为就在前不久,这些人还群起而攻之,想要把战美琪置于死地。
只是风水轮流转,谁也没有想到西疆会突然爆发战事,并且还一发不可收拾,闹到如此地步,也只能让战美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