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说道:“算是有些进展,那掌柜的基本都说差不多了,还提供了一些物证,是薛仁锡这一年来再他那拿到银子后签下的字据,不过他知道的也有限。薛仁锡倒是嘴巴紧了许多。”说着,便让青燕拿出那叠字据,递给了慕容帅。
“嗯,”慕容帅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也不指望他一晚上就吐口。”
“嗯,且先关着他,熬熬他的耐性吧。”慕容帅对这个审讯结果还算是满意的,“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皇上的定夺了,你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说到这,青木咧嘴笑了笑:“若不是辛苦些,恐怕还吃不上赵嬷嬷这手艺。”
慕容帅也笑了笑:“你倒是很好打发,几顿饭菜便知足了。”
“自然知足,赵嬷嬷的手艺比得上山珍海味,吃一顿赵嬷嬷准的饭,顶上白银千两。”青木这话自然是有些夸张了,只是这几天见了官场的贪污,他想借此表白一下自己的心计,表明自己不过是个想好好吃饭睡觉的人,绝对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慕容帅吃过早饭,便不再和青木青燕多说,去上朝了。青木青燕喝完鸡汤,便打算不再睡觉,努力把作息调整回来,于是一个去了后院练武,一个去了书房看书。
慕容帅下了朝之后,就直接让洪元顺通禀了一声,去了御书房找慕容文博。
“参见皇上。”
“免礼。”慕容文博抬头看了看慕容帅,慕容帅对自己的称呼常常在“皇上”和“皇兄”之间徘徊,一般在人前是一定叫皇上的,私下便叫皇兄的多,现在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慕容帅这么称呼自己,看来是有要事禀报,而最近的要事,也不过那一件罢了。
“启禀皇兄,昨日我已抓着了薛仁锡,和他销货的店铺老板。经过审讯,那店铺老板招认,他知道那是宫中财物,且已收去财物长达一年。”
“一年?”慕容文博皱着眉头,抬了抬眼。
“是,足足一年,且有物证,是薛仁锡签收钱银的字据。”
慕容文博冷哼了一声:“他们倒是会做生意,在朕眼皮子下竟这样活跃了一年。”
“昨夜薛仁锡还没有吐口,没有招人太多,因为怕暴露身份,我们也不敢审的太直接。”慕容帅言下之意自然是,如果皇上肯让自己暴露身份,自己是可以加快审讯进程的。
“嗯。”慕容文博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看着眼前的地板默默无语。
慕容帅猜不出慕容文博的态度,也不敢多问,只是陪着慕容文博坐在那发呆。
半晌,慕容文博说道:“三弟,你说朕是不是太胆小了些。”
慕容帅侧目看了看慕容文博,深吸了口气说道:“皇兄言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皇兄的,皇兄怎么会胆小呢。不过是皇兄爱惜臣民,处事小心罢了。”
慕容文博听了这话,低下头来,低声重复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是啊,这天下都是自己的,为何自己偏偏就不敢动那刘玺?
爱民如子,小心谨慎,这样子也已经过去足足六年了,也是时候该有些动作了。
慕容帅知道慕容文博重复这句话的意义,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等待着慕容文博的最新吩咐。
“洪元顺,去请战妃来。”
慕容帅没想到,等了老半天竟然等来这样一句话,看来这位战嫂嫂在皇兄心里的地位可真是不容小觑啊,这么大的事情,一向倨傲的皇兄竟然第二次询问战嫂嫂。
不一会儿,战美琪便来了。
“参见皇上,见过帅亲王。”又是这样一番问好,问的战美琪只觉得无聊,也不知这位皇上到底是决定好了没有,不过是治理一个管家,怎的这样优柔寡断。
“免礼,赐坐。”
熟悉的流程后,战美琪坐了下来。
慕容文博指了指慕容帅,说道:“三弟,你把情况和战妃说一下。”
慕容帅虽是无奈,也还是把情况又跟战美琪说了一遍。
战美琪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希望臣妾做什么?”
这话问的慕容文博一懵,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把战美琪叫来干什么,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即将要做决定了,应当把战美琪叫来。
“爱妃对此有何看法?”慕容文博闷闷地说道。
“其实现下就只差薛仁锡吐口了,只要薛仁锡吐口,宫内宫外的人证物证便都全了。后宫可整治叶美人,牵连薛贵人,同时,刘贵妃身为后宫之主,这件事情虽然和她没有关系,可仍是可以治一个治理不严之责。薛仁锡罢官免职,贬为庶人,刘玺家中的管家刘贵忠,私收贿赂,数额巨大,与宫禁之内卫尉有所勾连,应斩立决,刘玺治家不严,罚奉半年,从此上朝不可坐议朝政。”
战美琪这一番决断,听得慕容文博心中汹涌澎湃。
刘玺为官多年,在先皇驾崩后,上朝时便以年纪老庙,社稷老臣的名义赐坐,在所有的官员上朝都得站着的时候,刘玺能坐着议政,可谓是一种无上荣光。
刘玺自然也绝对不会缺钱,罚奉半年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月内桌上少一道菜的事情,但这性质却是严重,这摆明了就是要夺取刘氏的荣光。
“爱妃,你可知道,这刘玺在朝中势力庞大,朕一旦动了他,牵一发而动全身,所关联的官员不计其数?”慕容文博说话时,不由得眉头轻皱,面露担忧之色。
战美琪平静地说道:“正是因为臣妾知道,所以臣妾才建议皇上敲山震虎。自皇上登基以来六年,对刘玺以辅国老臣之礼相待,加之刘玺本身根基深厚,因而百官趋之若鹜。可若如今皇上敲山震虎,无疑在给百官传递一个信号,新帝登基,终有一日刘氏将示威。且这次并不能伤到刘玺的根本,自然不会引起刘玺和其党羽的巨大反弹。相反,此举之后,会有许多和刘玺并不那么贴近的刘党以此为警示,渐渐疏远刘氏,这样日后若皇上想再打击刘氏一党,所牵连的人数也能小一些,比一上来就大刀阔斧,一下全部治理来得温和。”
战美琪这一席话说完之后,慕容文博不觉得心中讶异,自己心中苦想了一夜的事情,在战美琪这竟说的如此清楚明白。就连一旁的慕容帅也不由得连连点头,对自家的这位嫂子又多了一份敬重,难怪皇兄在这样的大事上又叫来了战嫂嫂,原不是优柔寡断,也不是专宠后妃,是这见地确实不凡。
“是……你说的对,想要清除刘党,不可待抓到大的错处再一网打尽,这样一来牵连太广,所谓法不责众,那样便是太麻烦了……”
慕容帅见慕容文博似有了决断,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皇上……薛仁锡那边,臣弟可透露身份了?”
慕容文博听了,缓缓点了点头道:“嗯,透露吧,仔细审他,这一次,朕绝不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