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见我竟然跟了上来,陈叶警惕地道。
我指着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边往手提袋里塞一些文件资料的陈叶,心里有隐隐不好的预感,吃惊道:“你干嘛?”
陈叶理所当然地道:“我回家啊,还能干嘛?”
我就知道!
“你也回家,公司怎么办?别说让我一个人管着,我没那么大能耐!”我气急败坏。
很明显,公司今天要放假,经过昨天晚上的战斗,想必在公司里心怀鬼胎的那帮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找后路,要么干脆一走了之。
这肯定是一个计谋,就等着他们自己逃跑呢,要不然,怎么抓他们?
可公司里就剩下保卫科,要是有什么事情,让我处理?
我没那么大本事,也没那么大权限!
陈叶就一句话:“陈艾不打算出手这块地方了,说要留着,将来你用得上。”
我哑口无言。
原本我根本没把这里当自己的事业场,心里根本就没装这个地方。
可现在不一样了,陈艾要拿下这里,那就是她的地盘,要是连陈艾都不帮,我还能帮谁?
陈叶又道:“还有,沈大小姐家附近也出现一些不怎么友好的人了,我帮你清除了,就剩下那个张文静你自己看着办,你还不帮我点?我可是军人哎哥哥,我比你更没管一家公司的本事!”
好吧!
“冲你这声哥哥,哥管了!”不管怎么样,看来我在这里当几天值班的是在所难免的了,索性痛痛快快答应下来吧。
陈叶瞪我一眼:“你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算你的吧。记着啊,这几天会很乱,有人肯定会趁机想进来混点什么东西,你可看好了,这可是陈艾的产业,你要想对不住他,那你就睡大觉去吧,反正你正房在家里呢。”
别说了,我用心还不行吗?
好不容易把毒舌陈叶送走,我看着空荡荡的办公楼欲哭无泪。
既没有给我一个底线,又没给我一个标准,让我怎么管?
一挥手,我决定了,只要别让人进来就可以了,别的还是等重新开张之后再说吧。
锁好门,回到办公室,胡子他们正在吃早餐,油条豆腐脑。
还有我的一份。
一边吃,我们浏览着网上的信息。
果然不出预料,“今日望海”已经停止了对王二叔和那帮分局黑警察的无耻追捧,不知是他们还没开始上班,还是别的原因造成的。
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按说不应该啊。
等等看吧。
早起的居民开始在周围转悠,我心里一紧,我不怕什么黑社会来打砸抢,可这些普通民众要是进来抢东西,还真拿他们没有太好的办法。
武警部队开始撤退了,张班长李班长带着战士们也出来了,但他们是来告别的。
这时候,胡子他们这三十来个人才知道原来人家是正规军人。
“对不住,回头有假期,请你们喝酒!”两位班长打敬礼,然后留下一句承诺,跟着武警部队很快撤退了。
胡子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合着人家不需要跟咱们一样啊,”胡子感叹道,“我就说他们的战斗力怎么那么好,配合的那么密切,原来人家是部队上的!”
拍拍胡子的肩膀:“行了,这件事都烂在肚子里,别跟任何人说,知道的越少,对你们越好。”
胡子能理解,弟兄们也都在点头。
“快吃饭吧,今天人手少,咱们还得轮流休息,要防着有人忽然冲进来抢东西。”既然是陈艾的产业了,那我就要尽心尽力,阴奉阳违的事情可不能干。
胡子一蹬眼睛:“看他谁敢!咱们现在可还是正规公司呢,谁进来打砸抢,谁就是黑社会,打死打残,那咱们也占着理!”
我还是担心弟兄们的精力跟不上。
“这样吧,吃完饭,我先看着,估计早上不太可能有太大的事情,你们都在这休息一个小时,每次值班放两个人,一有情况,把弟兄们叫醒就行。”我安排道。
大家的确都很困,没人和我假客气。
三两口吃完饭,胡子先趴在桌子上睡着,很快的,其他人都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地方睡了起来。
我也很困,可我知道我不能睡,一直在这里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会所那边,武警原本是关押抓起来的王二叔和市局政委以及分局的那帮人的,刚才走的时候,连同地下室里分别关押起来的混混和警察们全都带走了,现在那里可能只有已经熟睡的女郎和王经理。
那些蒙面侍者,胡子他们可狠,扒了衣服丢在一个房间里关押着,就算他们能出来,光着身子也没法裸奔出去,而且他们差不多也明白了所处的环境,没有人敢逃跑。
公司里的事情,看来是要以后再解决了。
搓着脸,站在办公楼门口的台阶上尽情地舒展着懒腰,打着呵欠,我下去在地上来回走动起来。
门外有人在探头探脑往里面看,有人是好奇这里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警察怎么都撤了。
而有的人明显是不怀好意的,我甚至看到,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居然提着旅行袋,很大的袋子,他们就站在门外,既不离开,也不进来。
也不知是老人变的坏了,还是坏人已经老了,我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想从公司里得到什么。
家具?
累死他们也搬不走啊!
油盐酱醋?
这里是“娱乐”公司,并不是杂货店,没那些。
那么,还有什么是他们能拿得动,而且还有点价值的呢?
我冷冷地和那些人对视着,他们也不怕,笑嘻嘻的,用望海话对我指指点点的。
我慢慢地向大门走去,他们一哄而散,但不跑远,就站在不远处,或者马路对面,或者贴着公司的墙不走远,看着我,如同鲁迅先生笔下拿着馒头等着有人被砍头的麻木不仁的看客。
那种虽然笑嘻嘻的,交头接耳看起来热热闹闹的诡异目光,看的我竟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寒。
可我知道我不能退后,我但凡敢露出一点点的胆怯,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冲进这道门来。
只要我敢阻拦,他们就会把我撕成碎片。
这是一群看起来都很正常,只要见到小便宜就能化身成魔鬼的人。
或许,也有人想趁机讹诈吧,我们敢把他们这些上了年龄的人怎么样,他们就敢拼着大半辈子的脸面,让我们倾家荡产。
我们不会为了别人的公司,把自己搭进去。
对嘛?
我目光冰冷起来。
倒下的电动门,被我扶了起来。
就这个动作,马上引来对方的反应。
几十个头发都白了的老人,立马向我这边逼了过来。
我用脚踢了一下电动门,没法关上了。
老人们露出得意的笑容,嘴脸极其阴森。
而我接下来的行为,却又让他们迟疑了。
我推着电动门,彻底把大门打开。
双手抱臂站在门口,靠在电动门上,我看着他们。
来啊,门已经彻底打开了,想进去抢的,尽管来啊!
韩锋从会所那边走了过来,向我摇摇头,表示那边没有任何问题。
这是一个铁打的汉子,从他身上,我从未看到有过疲惫的状态。
以前,他要给他儿子撑起一把伞,挡住外面的风风雨雨。
现在,为了报恩,或者说兑现自己的承诺,他强硬地矗立着不肯倒下,哪怕疲惫至极,也总会想办法让自己精神奕奕。
“回去休息一个小时。”我不容拒绝地命令他。
看了看那帮老人,韩锋皱皱眉。
“放心吧,我还撑得住,到打起来的时候,你们才是主力军。”我勉力笑着。
韩锋没有推辞,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群老人,转身便去了保卫科的办公室。
他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一个小时休息。
老人们又退后了几十米,隔着马路,他们如同普通的老头老太太早起出去买菜,在菜市场门口等着市场开门一样,互相讨论着,对着我这边指指点点。
有人用的是望海本地话,我听不懂。
有人说的是普通话,还很标准,我能听得明白。
他们在讨论我们会不会真的阻拦他们。
有人认为我们会,因为我们在吃这家公司的饭。
有人大声表示不会,他们自恃自己老了,没有人敢对他们不客气。
没有人?
我是个例外。
我不在乎恶人是老头还是小孩,我只在乎,他们的恶会不会给我出手去管的理由。
扭头向办公室里走去,老人们轰的一下一拥而上,有人已经走进了那道电动门。
我头也没回,于是他们加快了脚步,试图一拥而入,不给我思考的时间。
我拿了两根警棍,脚步轻快地走了出来,挥舞了一下,警棍在空气中发出嗤嗤的声音。
正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开始冲进办公楼,一部分冲到会所楼那边去的老人们,刹那间又潮水般退了出去,他们不知谁踩了谁,有人在凄厉地谩骂着。
我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