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很痛苦,这是显而易见的。
但他嘴很硬。
“小子,等下我兄弟会把你撕成碎片!”他咬牙切齿地叫嚣着。
这表情不是恨的,是疼的,也是怕的。
眼镜打赌,自己从没见过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他们作为黑社会分子,心狠手辣是必要的,但从来都是对别人狠,对自己狠不起来。
可眼前这个家伙,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很哪!
谁会用自己的命去跟别人玩?
反正眼镜是没见过。
想起刚才我竟把脖子送过去让他掐,眼镜知道,我这是在玩苦肉计,为的就是造成正当防卫的假象,这种平静中蕴藏的狠毒,让他心惊胆颤。
我没有跟他废话,刀片又剜出眼镜大腿上的一块肉来。
“住手!”他疼的大叫,“我给你钱,五十万,不,一百万!我保证,不再找你们麻烦!”
对于这种人,保证就是一张纸,没有任何用处。
我冷笑道:“你觉着,我会相信你?”
我相信对于这种黑社会来说,拿出一百万来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我也喜欢钱,但这个钱再多我也不能要。
那是黑钱,花的不安心,更何况,就算黑吃黑拿了这家伙的钱,长此以往,我恐怕会自己也成为黑社会。
那个身份,我坚决不需要。
见我不上他的当,眼镜变了口吻,威胁道:“小子,我知道你老婆有权有势,但我有更大的背景,你要杀了我,我的人不会放过你!”
我笑道:“是吗?法律管不到你?”
“法律?”眼镜冷笑,“法律就是个屁,我就是法律,我靠山就是法律!”
“果然是这样,”我拍着手笑道,“那就让黑社会来对付你这个和黑社会吧,我相信,在他们手里,你会很享受的。至于你的靠山,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能够利用你,把另外一股黑社会也灭了?”
眼镜一愣,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是谁的人?”
混黑社会居然就混出这个胆子来?
动不动就提自己的靠山,这跟小孩子打了架找家长有什么不同?
我大失所望。
原以为,混黑社会的都是刘华强或者陈浩南那种呢。
“我啊,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可能和黑社会混在一起?”我笑道,“只不过认识几个人,正好,他们呢,是我公司的安保力量,而我公司的大老板呢,就是你电脑上视频里的这个人。”
眼镜又惊又恐,失声叫道:“你是国际会所的人?”
我点点头,笑而不语。
眼镜叫道:“你是十太保的人?还是十三太保的人?”
我有点吃惊,这小子莫非跟那两个太保有关系?
如果真是那样,十太保要是翻脸不认账,或者我认为他要给自己安排退路的想法是错误的,恐怕我会立刻被他转手丢给这帮黑社会。
黑吃黑的事情,我做不来,也不想做,但对十太保那样的人来说,那简直是吃饭一样简单的事情。
我不动声色地笑道:“你还知道这两个人?”
眼镜挣扎着,近乎哀求地道:“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只要放过我,我立马带着人离开望海,绝对不会为难你,我给你一百,不,二百万,马上就给!”
十三个太保,在黑道上有这么大的名气?
我吃惊不浅,同时也放下心来。
至少,我还有一半的几率会猜中十太保的心思不是?
对眼镜的哀求,我根本无动于衷。
他可怜?
如果不是我计划周密,而且还有一点可用的资源,他会可怜我?
试想一下,沈晴落到他手里能有什么好?
看这家伙做这种威胁人的事情这么熟练,恐怕早就轻车熟路了吧,我无意于作大侠,但能顺手干掉这种败类,何乐不为?
或许,落在十太保手里,他真的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是最好的事情,我又不会跟十太保混到一起去,最多将来十太保他们被法律制裁了,我的这点事情被翻出来。
但我是被迫的,既然政府靠不住,我只能自己拼命,这家伙不是说了吗,他的社会背景广泛着呢。
更何况,我不觉着沈晴会把我当棋子丢出去。
最重要的是,今天这件事情,陈艾和陈叶是知道的,她们不会不为我说话。
看到我无动于衷,眼镜又加价了:“三百万,我全部的身价,兄弟,我保证……”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相信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可能相信。
外面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看来,有人找到了工具,企图破门而入。
这帮黑社会分子,还真有点义气?
我不相信,只不过是外面的人没有想到他们将面临怎么样的局面,或许,他们只是以为我劫持眼镜跟那女人,只是劫持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不怕他们在外面震天响地撞门,我怕的是他们一哄而散全都跑了。
这些人,不一网打尽,留下一个都会是祸害。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眼镜不能知道我要把他们都干掉的想法,见我皱眉看着那道铁门,慌乱之下,又加了个威胁:“兄弟,做人要知足,他们撞开门之后,你知道结果是什么,说不定,有人会根本不受你挟持我的要挟,反而利用你杀了我,他们才好平分我的财产!”
我似乎有些意动。
眼镜一看有戏,加重了筹码,好处和威胁一起上:“放了我,我保证你拿着钱安全离开这里,我们也会远走高飞,放心,你的靠山我们惹不起,不敢惹,我们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但你要是这样僵持下去,他们闯进来之后,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你老婆那么漂亮,信不信……”
话没说完,我一刀片割破了他的嘴角。
“威胁我?”我故意装着愤怒的样子,暴躁地跳脚骂道:“你觉着,我会被你威胁?”
疼痛难忍的眼镜仇恨地瞪着我,流着血的手捂着流着血的嘴,目光恶毒,满是恨意。
对于软硬不吃的我,他无可奈何了。
“把门砸开,杀了他!”紧紧抿着一边嘴角,张开另一边嘴角,眼镜高声叫道。
砸门的声音更猛烈了。
这不是一般的防盗门,不用钥匙,消防队的专业设备都要花十几分钟才能打开,外面那群人就算给他们十几把消防斧,他们恐怕也不可能比消防队的战士们更快了。
不错,这正是我给十太保十五分钟的理由。
超过二十分钟,我不敢保证这道门还能挡住这帮黑社会分子。
那女人捂着肩膀,痛苦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她以为自己的心肠就已经够狠毒的了,可今天她才知道,这世上不是没有比她狠的人,只是她没遇上而已。
我用脚拨了下女人,不屑道:“一个女人,跑出来给liu氓当财务当qing妇,你觉着你很厉害吗?”
我见过许多类型的女人,高傲如沈晴,温柔如小玉,多变如白露,优雅大方如陈艾,英姿飒爽如陈叶,甚至楚楚可怜如孔霏,青春靓丽如魏嫣然,却从未见过冷漠如这女人的女人。
她的眼睛里,看着一个受罪的人是绝不会有一丝同情的颜色的,有的只有无尽的冷漠,除了她自己,她谁也不关心。
女人疼的哼哼着,嘴里道:“我也是被逼的。”
是吗?
世上所有的恶人,在被审判的时候都说自己是被逼无奈的,这是可以为他们的生命中发生过的好的坏的事情负起责任的话吗?
“这句话,留着给法院说去吧。”我淡淡道。
女人大喜,眼镜叫道:“我要求,不,”他似乎找到了很好的办法,向外面大喊大叫道,“快,报警,报警,让警察来救我,快!”
砸门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人在外面冷冷道:“是个好办法,可惜晚了。”
是十太保。
他敲了敲门:“开门吧,没别人,都是我自己的心腹。”
我稍一犹豫,拨通了陈叶的电话:“你别挂断电话,听着就行了,别问。”
随后,我一把拉开门,十太保带着十来个人站在门外,将近二十个黑社会打手被他们控制着扔在一边。
那十多个人里,只有两个是我熟悉的,在内务部曾经见过面,其他人全是新面孔。
见我拿着电话,还拨出去了号码正在通话中,一进门就盯着电脑屏幕的十太保一愣,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背靠着墙壁,冷冷道:“我处于弱势地位,无法相信十太保能保证我的安全,”随后,我对着电话说,“一旦我出现任何意外,记着把你录下来的东西,想办法交到可以信任的地方去!”
十太保哑然失笑,竟不以为忤。
冲我伸出一个大拇指,十太保点点头道:“好小子,你是个人才,我没看走眼!”
我很认真地回复他:“你是刀俎,我为鱼肉,十太保,实在抱歉。”
“我理解,你随意。”十太保看了一眼浑身血污的眼镜,随后,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的材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