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想法,在温琦的脑子里面,不停地晃动着。心慌意乱。脸红心跳。
师父曾经说过,日后小琦,一定会遇见一个温暖干净的男子,那个男子美好,配得上自己的精致。那个男子定然不会是简单的凡夫俗子,那个男子会成为小琦的夫君,然后,伴着她走尽这一生的光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脑子里面装着钟鸣的温琦,便是想起来师父所说的那一些话来。
“那个男子,会是钟鸣吗?”温琦轻轻地将这一句话说出口来。可是这一句话才是刚刚吃口,温琦便是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难道,自己是喜欢上了钟鸣?
这一个问题,一杯温琦给抛出来,她的整个脑袋,便是“嗡”地一声炸了起来。她,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钟鸣吧?温琦不停地摇摇头,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更是厉害了。可是,这要是不是喜欢,那么,又是因为什么,而心跳脸红呢?温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团糟的脑袋,完全是没有办法去思考问题。
良久过后,依旧是没有奏效。温琦大叫一声,干脆爬上床去睡觉。这种事情,只有在脑子清醒的时候,才是可以得出答案来的。现在这个思维完全混乱的自己,一点儿都不适合思考这种事情。她的智商,明明就是不够用的,在慌乱的时候,尤其是更不够用的。
那一夜,失眠的人,不仅仅是温琦。当然,还有一个人,便是钟鸣。
夜色正浓,天空昏暗,根本就是没有一颗星星。正在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钟鸣,不由得想起来温琦撒谎的那一句话来。黑暗中,钟鸣的嘴角儿,不自觉地扯了起来。“琦儿,你也是喜欢我的吧?”这一句慢慢地脱口而出,然后,那双明亮的眸子,便是闪烁不停。
对于江南,温琦一直在大脑里面所勾勒出来的形象便是……小桥流水,烟雨江南。那些拥有白皙娇好的面容的女子,身穿各式各样的旗袍,上面描绘着或娇艳或美丽的花朵,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舒服不已。她们撑着漂亮的油纸伞,在淅淅沥沥的下雨天里面,走在清石路上。每走一步,都是可以看见水的,那些水碧清碧清的。人们可以在里面淘米洗菜,香甜得很呢。那些人家,将整个区域,勾勒成一副诱人的水墨画。
那样美好的,让人心心念念所向往的一个地方,便是江南,山山水水,无一处可缺。温琦每每想起江南那个地方来的时候,都是会控制不住地感慨一把,暗自后悔,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出生在那个地方呢。每每敲着自己的小脑袋,涨红了那一张精致的小脸。
等到出行的那一天,温琦整个人恍恍惚惚,头脑一点儿都不清晰。她看着骑马于自己两次的钟鸣和铭传,原来,所谓的微服私访,便就是只带着她和铭传两个人。这样的规格,也实在是太简单了吧。至少也可以装作是一个商人,带一辆马车,几个奴仆,一车吃喝,这样,才是正常的啊。温琦不解,国库里面是没有银子了吧,所以即便是一国之君,也要这般节俭。温琦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推测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阿鸣,我们不坐船去吗?”她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船的,自然是想趁着这一次机会,好好的“享受”一番。毕竟,自己不是那一个付钱的人。
微风吹在钟鸣的脸上,将他那一些凌乱的鬓边发吹在了耳后,在钟鸣左侧稍后位置的温琦,抬起眼睛来,所能够看到的,也不过是钟鸣的侧脸。轮廓清晰,明朗美好。温琦急忙撇过眼睛去,不再去看钟鸣。因为,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增快了跳动。
钟鸣并没有抬头,“看样子,这天恐怕是要下雨了。我们要是再不努力赶路的话,到不了前面的清林镇,只能够是露宿荒郊野外了。”坐船的话,行程肯定是要比现在还要紧,这样她都快受不了了,要是坐船地话,那岂不是要疯了。毕竟,在船上,所能够行动的区域,也不过是那一只船罢了。单调枯燥的行程,她的性子,又是哪里会受得了的啊。
温琦愕然。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唔,确实是有一点儿阴呢。原来钟鸣还会看天象啊,温琦的心里面又是一阵雀跃,对钟鸣的崇拜,又是多了一分。随即,便是忘记了自己想要坐船的那一段记忆了。由此可见,温琦其实也是一个健忘的人。
铭传在一侧,一直暗自观察着这两个人,反射弧度向来就是迟钝的铭传,就是在刚刚,终于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们家圣上,喜欢他们家温老大。这一想法,在铭传的脑海里面不停地翻涌升腾,一时之间,很是难以消化。
五月初的天气,虽然不凉爽,但是距离闷热还有一小段时间。这样刚刚好的季节里面,正是适合谈恋爱的季节呢。
果然,等到黄昏的时候,钟铭一行人感到清林镇的客栈的时候,天,就开始下起了雨来。温琦欢快的在屋子里面跳动着,时不时将自己的小脑袋伸到窗外去,嘴巴里面还不忘记叨叨念着,“阿鸣,你好厉害啊。看一下天气就知道会下雨,我很笨呢,什么都不会。”说着说着,温琦整个人的小脑袋,便是已经耷拉了下来了。向她这么笨的人,站在钟鸣的身边,肯定是不起眼的吧。那些小沮丧,在温琦的心里面,不停地打圈儿,实在不是滋味。
正在看书的钟鸣,在温琦安静下来之后,不由得抬起头来。那个女孩子,安安静静地就那样坐在窗前,她的头是低着地,凌乱的长发将她的整张脸都遮掩住了,让人根本就是看不到她此时此刻的脸上的表情。但是,即便是这个样子,钟鸣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那个女孩子,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儿糟糕。
钟鸣放下手里面的书,慢慢地走到温琦的身边,然后慢慢地蹲下自己的身子,伸出自己修长的食指,将遮掩住温琦那一张脸的长发,轻轻地挽到她的耳后,果然,露出来的那一张精致的小脸,满满的堆积的都是失落。猛的,钟鸣的心一下子便是被狠狠地抽痛了。
还没有等到钟鸣讲话,温琦便是率先开了口来,“阿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笨丫头?”那一双明媚的眸子,也是因此,被沾染上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这一句话,得到不想要的答案来。那一双明媚的眸子,也因此是略微的昏暗的。
“怎么会呢,琦儿哪里不聪明了?”钟鸣轻柔地开口,将这一问题重新抛给温琦。
“你看,阿鸣你什么都好,很多事情都会做得完美。就连天象,都是会看的,越和你相处,我便是越会觉得,你是无所不能的。而我呢,脑袋笨,不会的东西那么多,站在你的身边,肯定是逊色极了……”
钟鸣莞尔,原来,她所烦恼的竟然是这样事情。“琦儿怎么会是不聪明呢,你看,我的功夫,就没有琦儿好的,还不是需要依靠你的保护。”
温琦的眼睛,在听到了钟鸣的这一句话之后,不由得亮了起来,只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而已,随即,那光亮便是熄灭了。温琦瘪瘪自己的小嘴巴,“也不过书,只有这一样而已啊。”其他的方面,还都是什么都不好的啊。只有一个方面好,哪里可以和钟鸣相比啊。只有一点,远远是不够的啊。要知道,围在钟鸣身边的那些女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而且,她们所擅长的,也并不仅仅是这一些。
钟鸣忍不住失笑,“所以,琦儿你真正在计较,在别扭的又是什么呢?”直觉告诉钟鸣,这里面,绝对是有猫腻的。
温琦猛地抬头,看着钟鸣的眼神闪烁不停,漂离开来的眼神,落在窗外的雨水上面,以前师父还在的时候,最喜欢牵着她的手,在下雨天去山里,空气清新、景色迷人。可是物是人非,现在师父不在了,就连师兄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天知道,在师兄对她说,要自己一个人去这个江湖闯荡的时候,她表面上的开心,远远没有压得下心里面深刻的恐惧和惊慌。那个时候的恐惧,在她的心里面蔓延滋长,将自己的整颗心都湮没掉了。可是,即便是那样子,她也没有跟师兄说自己一个人做不来。
那个时候,唯一一个能够想到的人,便是钟鸣了。她差两天就十三岁生辰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干净、美好的少年,之前的时候,一直没有在大脑里面停转,却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少年的形象,一下子便是清晰了起来。他有着妖孽一样的面容,他说话的时候温柔会笑,他会蹲下身子和自己讲温暖的话,他会伸手擦下自己嘴角儿沾染上的糕点屑……
念头一转,她便是不顾一切的来了离州,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为什么。明明就是只有过半日之缘的少年,怎么就是会那么的相信呢?她记得,他的母亲、妹妹、弟弟,也是极好的人,天底下最高位置的一家人,却是没有为难自己一分。甚至是,她还记起来那个踹了自己一脚的侍卫的模样,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做铭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