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和百草门主尽览贺兰山风光,那灵智上人自然是有意躲避着他,莫名也懒得和他理会,能不见他最好,只是每天在膳堂吃饭的时候圆圆看他坐在前面正中,灵智目不斜视,莫名对他也就视而不见。
李元嗣心中急躁,自己潜入中土这么许多年,回朝之后皇上不但不接见他,还将他扔在贺兰山中的承天寺内,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第三日早上,又有人上山,李元嗣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山上的是大夏国三位皇子,也就是李元嗣的三位侄子。
同时来的宫中内侍宣布,宫中正在商议太子人选,按照祖宗成例,在接过未能揭晓之前,三位皇子要到这承天寺中来避嫌。
李元嗣这才明白,原来皇兄是要定太子人选,可是偏偏选在自己从中土归来之时,未免有些让人浮想联翩。
原来这大夏“国中”并没有中土那套传位规矩,必须是父传子,或者传长不传幼的说法,他们兄弟四人,当初父皇最看重的也是他李元嗣,因此才会派他到中土去做内应。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父皇已经作古,现在皇兄看来是要学汉人那一套了,还要立什么太子,这摆明是要让自己对皇位死心了。
李元嗣心中郁闷,其实他是好战之人,而且好大喜功,对于皇位并没有觊觎,如果有的话,在父皇健在之日他就会和皇兄争个高低,也不会迟迟等到这十几年之后。
李元嗣想想自己身在中土,连爱子都命丧异邦,最终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心中不免酸楚,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莫名可不管他们大夏国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得见钟阳,然后顺利地将他营救出来,然后带回中土去。
大夏的三位皇子分别是大皇子郭格尔,二皇子凌格尔,三皇子宁格尔,他们来到之后就顺着莫名和百草门主住的东厢依次往北占据后面三进大院落。
莫名对这些王公贝勒也不感冒,他们再打也打不过中土的太上皇,那还不是自己的师傅。倒是百草门主很诧异那三个皇子并不想其余人一样,头上中间剃的光秃秃的,而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他看了心中倒是欢喜。
三位皇子倒是很有礼貌,进了承天寺第一件事就是到李元嗣住处去拜望,而且之礼甚恭,李元嗣的气这才消了一点。
当天夜里莫名和百草门主在房内喝酒喝酒谈天,夜风习习真是个好天气,他们喝酒仍不尽兴,后来就摆出棋盘厮杀起来。
大概到了二更十分,两人正在瞌睡,商量着是不是要各自歇息呢,突然隔壁院落传来尖叫之声,声音凄厉刺耳,划破长空。
莫名也不多想,夺门而出,手提长剑一纵飞跃院落,来到三皇子的宁格尔的院落,那声尖叫自然是发自他的侍婢之口,此时她正瘫倒在窗下。
莫名试了她的脉细,看来是惊吓过度,暂时昏厥了过去,此时人们都已经陆续赶到,百草门主掐住那姑娘的人中,那姑娘悠悠醒转,指着房中,抽泣连连。
莫名起身看向房中,房中烛光仍亮着,但见三皇子宁格尔仰面倒地,脖子上竟然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此时大皇子,二皇子,李元嗣都已经赶到,那灵智上人更是指着莫名手指颤抖,意思一定是莫名在行凶杀人。
莫名瞪了他一眼,灵智赶紧躲到了李元嗣身后。
百草门主过去试了宁个人脉细,问灵智寺中可有冰块,灵智不解其意,还是如实告知,这偌大的寺院,每天要上那么多的供果,供品当然有冰块,都是小沙弥们攀到山巅取来的。
百草门主才不关系冰块是怎么取来,喝令他赶紧让人去去冰块来,百草门主又让那醒转的侍婢去少热水。
众人见他只会若定,也没有人敢违拗他的意思,都按照他的吩咐去准备了,不一会开水烧好,冰块也取了来。
百草门主从袖筒中抽出数枚银针,封死了宁格尔身上的血脉大穴,这才用毛巾泡了热水覆在匕首之上,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又用冰块取代了热毛巾,众人正在纳闷,百草门主出手如电,已经将宁格尔脖子上的匕首拔了出来。
李元嗣大惊,以为这一拔必然鲜血喷涌,宁格尔不死也就剩半天命了,谁知匕首拔出来之后伤口竟然没有一丝血迹渗出。
李元嗣想到这老头可是百草门的门主,什么稀奇古怪的症状在他手里也不过就是小儿科而已。
百草门主让侍婢赵老干净的布条,亲自为宁格尔上了一些草药,然后包扎了,百草门主说凶手这一下没有刺中要害,所以大家并不要惊慌,不消十天半月,三皇子定能完好如初,到时候他自然就能指认凶手是谁了。
大家都舒了一口气,这才各自散去,不过李元嗣和其余两位皇子还在观瞧,都表现的忧心忡忡。
莫名这才仔细分析这件刺杀案的细枝末节来,按理说,其余两位皇子的嫌疑更大一些,因为他们和三皇子同住在一个院落之中,而且就在一栋楼里,三皇子住在最下面一层,二层是二皇子凌格尔,三层是大皇子郭格尔。
莫名不想节外生枝,和百草门主一起回了自己的厢房。
这下两人困意全无,坐在桌前参详这凶手会是什么人,百草门主说:“不用说,一定是至亲之人,首先宁格尔贵为皇子,一般人根本不会近身,而且是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这说明凶手可以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这下范围就小的多了!”
莫名说:“你的意思是凶手必定在另外两位皇子和李元嗣之间?”
百草门主到:“必然会是这样!”
莫名说:“为什么呢?有什么动机让他们骨肉相残呢?”
百草门主说到:“皇权倾轧嘛!说不定这大夏国的皇帝老儿最喜欢这小皇子,想做皇帝的哥哥自然就要除掉弟弟喽!”
莫名问:“你更倾向于认为是另外两位皇子所为?”
百草门主捋着胡须说:“他们住在同一院落,只是楼上楼下,下手不是很方便吗?而且便于逃匿。”
莫名有些不得要领,也就没再深究,起身上床睡觉去了。
百草门主在他身后笑着说:“小老儿留了一手,保准凶手会露出马脚,小老弟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三皇子遇刺,第二天承天寺就差人将消息送进了宫内,宫内有圣旨到,让承天寺做好一切防范,三皇子伤势严重,不宜挪动,就在承天寺内养伤。
莫名见这西域番邦就是与众不同,虽说贵为皇子,竟然不及农家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句话,就丢在这里养伤了。
百草门主说:“这也并不奇怪,在册封太子的紧要关头,什么因素都得考虑到,一旦这大夏国的皇上认为三皇子是自残呢,把他接近宫去,他发动个政变,岂不是完蛋了!”
莫名看到百草门主想的如此深远,不得不佩服这个老狐狸真是深谋远虑,这样的事情他是决计考虑不到的。
当天下午承天寺就来了一位御医,说是奉命前来照顾诊治三皇子的,不过御医来到之后并没有直接去诊治三皇子,而是去拜见了李元嗣。
百草门主这几天一直在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莫名本来在这异域番邦就百草门主一个人能说上几句话,他变的神神乎乎的,连累的莫名没有聊天的人,只好每天自己跑到后面山腰上去观看山间奇景。
后山山道上有一座凉亭,临在山崖边上,在那里山间景色可以尽收眼底,莫名看到那是个好去处,每天就携了长剑来到凉亭上练功,累的时候就在凉亭里和衣而卧睡上一觉。
如果过了五六天,莫名和百草门主一早一晚也去三皇子房中探视,那御医有时在场,有时不在,莫名也懒得去管他。
这一天莫名正要出了寺门去登后山,二皇子凌格尔却叫住了他,他竟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他请莫名和百草门主到他房中坐坐。
莫名和百草门主到了大夏之后还从没有人如此礼貌地对待自己,两个人都觉得盛情难却,于是跟着凌格尔到了他房中。
凌格尔的房子就在三皇子宁格尔的头顶二层,进了房门,莫名和百草门主都大开了眼界,本以为西域番邦的人都是尚武弄侠,房间中一定摆满了弓箭刀具,没想到凌格尔房中确是文房四宝,只有墙上挂着一把雕弓。
莫名见另个人案头竟然摆放着一把古琴,他上去抚按了一下,那琴发声有些奇怪,莫名也没在意。
凌格尔亲自为他们两人沏茶,然后说了一些闲话,原来二皇子凌格尔对中土文化十分感兴趣,想和他们两人聊聊中土风土人情,百草门主走南闯北,当然有很多话题。
莫名听着百草门主将他们一起的经历描绘的绘声绘色,生动异常,自己都觉得原来之前还做过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看来事情不在于做的怎么样,而在于从说着的口中出来会是一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