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多久,走到哪儿了,现在怎么样,一点也不知道。
杨雪摸着额头,她几乎是蹒跚着步子,若不是古风留下的线索一直在指引前进的路,恐怕已经迷路了。
在死寂枯林迷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能不能找到原来的路,这儿的景象太过相同了,相同到无法判断道路。
不过逆风的方向行走应该也能到达冰雪之森,幸好有治疗异能的存在,每当感冒发生的时候,杨雪可以用异能去与病菌对抗,每次使用虽然会消耗大量的体力,总比因为生病而死亡要好的多。
死寂枯林走到了尽头,遥遥望去是银白色的海洋,高耸的松木看起来和蔼可亲,对她来说有一种窥的曙光的感觉,黎明仿佛真的就在眼前,如果古风在那儿的话。
她的脚已经走到臃肿了起来,本细嫩的肌肤也结出了老茧,不过她貌似比古风更能忍受寂寞一点,在死寂枯林走了那么久,地上沙沙的树叶踩踏声一直都在,可却没感受到无聊。
可能等候着她的人就是前进的力量,比古风这个没有信仰存在的要好很多,精神力量有时候就是支撑着活下去的动力。
杨雪像个小女生一样不停的在冰雪之森和死寂枯林的交界处往来,一只手上是白霜,另一只手则是白雪,她很感叹,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奇妙的景象。
只有在过生日的时候,朋友送给她的水晶球里才有如此神奇的画面,对于每一个喜欢冰雪带来的洁白和纯净的女生都有感染力。
可当她跨足进冰雪之森的时候才体会到自然的残酷,这儿的温度起码比死寂枯林冷上十度,手指几乎在瞬间就冻僵了,她感觉要是有快石头砸在手指上,估计瞬间就会掉。
头发上全是白雪,雪人已经是她了,本就有点蹒跚的脚步,跨在雪里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每走一步都像被厚实的树根缠住一样,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
这些都还好,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最让她难受的是,古风的线索不见了,她几乎找遍了附近所有裸露在外地石头,都没找到布料线索,除非线索是埋进石头被冰雪覆盖了,可冰雪深度达五十厘米,一个个翻根本没有精力。
杨雪很难过,对她来说古风的线索就是动力,失去了线索就意味着失去了动力,所以她开始踌躇停顿,不知向那儿走。
她使用治疗术缓解冻伤的痛苦,效果甚微,治疗术对冻伤似乎也没多少办法。
留给她只有迷宫般白色的森林,往哪儿前进,是否找得到古风,或者古风已经被掩埋在冰雪下,无从揣测。
她吃了一点食物,喝了一点乳液,没什么太大的食欲,纯粹是为了活下去而做这一切。
杨雪耷拉着眼睛,向一条迷路的小猫一样,脑袋不知伸向何处,谁人的怀抱能接纳她呢。
她还看到熊的脚印,真是可怕的迹象,无论走向哪儿,都没有熟悉的感觉。
思考了好一阵子,发现脚也冻起来了,全身的血液冰冰凉凉的,衣服上沉重的很,像压着石头。
抬头望天,雪花落在了脸上,心里一阵酸楚。
真的是边走边哭,还不敢用手抹眼泪,怕冻了眼睛,摔到在雪地,砸出几十厘米深的印子,她明白自己走不出去了。
太痛苦了,对她来说,简直就像噩梦一样,记得小时候也有同样的噩梦,她如此清晰的记得,就像有人拿绳子绑着她一样,呼不出气。
微弱的灯火下,一双手摸着她发烫的额头,记得这是她第一次发烧。
杨雪从不是一个调皮的孩子,相反很文静,学习成绩中等偏上,很受家里人的喜爱,尤其是母亲,两个人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是为了给母亲做一件毛衣,很早以前就有这想法了,可一直没时间实现,偷学母亲为家里人织毛衣的手法,终于自己也去尝试。
没想到,手指被戳破了,鲜血一滴两滴的流着,和现在的状况有点类似。
她的体质很特殊,也可能有晕血的症状,出了点血,竟然发了很严重的烧。
送去医院,说是过敏感染了……而且有生命危险。
这是什么奇特的病症,不就是被织毛衣的尖杆给戳破了手指吗,怎么会演变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记得那个时候,母亲一直陪着自己,哭的是眼泪全流下来了,杨雪很自责,看到母亲伤心的样子,明明是想做一件好事的,反到弄巧成拙。
父亲工作忙,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她们家算得上小康之家,但不及中产的水平,还需要劳动养活全家。
突然生的病对原本幸福的小康之家带来的是倾盆的大雨,母亲抱着杨雪幼小的身体时,杨雪轻轻的说着“对不起……”
给家里人带来麻烦了,这真是一件难堪的事情。
母亲则抱着她的头,流着泪用急切的语气告诉她“以后不许说对不起,这是很小的病,相信你自己很快能好过来的……”
实际,她早就感受到脑袋里的晕眩,深深地睡了下去,虽然最后决定命运的抗生素注射下去,医生说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活下来,但运气很好,杨雪挺了过去。
可能,正是那天晚上,母亲整晚都将她抱在手上的温暖起了作用吧。
这么可爱的女儿,怎么舍得她离去。
杨雪回忆起了很幸福的过往,确实她的家庭状况比起很多孩子要幸福太多,身体很弱,家里人都很照顾也很体谅。
即使最后考大学只是上了一个二流大学也没有人怪罪她,努力之后结果是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冰雪之中,她仿佛看到了母亲慈和的脸,现在母亲的脸上估计布满了皱纹吧,可一直没时间将毛衣织好,那只尖利的杆子成了她心里永远的阴影,今生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亲手握住然后织出柔顺温暖的毛衣。
冬天了,天气冷的像泼了盆水,又到了加毛衣的岁月了。
雪坑里,她是面朝天空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太阳看不到,也体会不到温暖,似乎臆想中的世界和回忆能够让心中催生一些暖流吧,她是如此的坚定,呼唤着好久不见的母亲。
两团如毛线团一样纯白色的小东西一滚一滚的向着雪坑内爬来。
俏皮又充满希望的音乐似乎从洁白的松林中响起,落下的雪花成了伴奏,谱写出剩余的生机。
希望真的来了,它那么的让人不敢置信,却又那么的真实,总是让人绝望时,渴望着祈祷着生机。
杨雪睁开了有些疲累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漂亮的双眼,即使睁开了一半也很可爱,她感觉自己的手在被什么东西舔,有带着暖意的粘液从手上散到心里。
是什么呢,她用尽全力将脑袋瞥了过去,原来是两条可爱的小白狗啊,它们粉红的小舌头柔软舒服。
这动作是想吃掉她吗?野狗吃肉是很平常的事情,况且自己马上要成为一具尸体了。
死了成为动物的食物,也算是对自然界做了贡献,今后也能成为肥料或者种子成长为新的大树的。
杨雪颤抖的手,轻轻的摸着两只白花花小动物的脑袋。
咿呀的可爱叫声传来,这两只小动物真的很美呢,它们因为感到舒服而眯着的眼睛看起来就像弯月牙,几颗小牙齿又小又嫩。
不过,大姐姐,就要死了呢,杨雪扭头手就放了下去,实在没有力气了,头又昏又疼的,已经没办法替自己施展治疗术了。
可能是舌头感知大姐姐的手越来越冷,两只小动物叼着杨雪的手指,然后仰着脑袋,发出了稚嫩的嚎叫声。
这是……冰原狼……
“啊呜!”一声洪亮的嚎叫从不远处传来,似乎是在回应小冰原狼的嚎叫声,一头银白色的狼从松林中间跑了过来。
它的身体几乎和冰雪融为一体,若不是在移动,估计就会被人当作是雪花了吧。
它看到求救的小狼崽,不停的叼着雪坑内危险的人类的手指,一开始想着叼走两条小狼。
可两只小狼嗷嗷叫的声音很大,似乎在反抗银白狼的决定。
银白狼拗不过这两小子,于是叼起了杨雪的衣服,一点一点的向着雪坑外拖着。
落日冰雪下,是纷涌的风暴,然而暴风雪下,却有着感人的景象。
冰原狼竟然在救人类,被拖着的人类身体越来越冰冷,可嘴里不时呼出的白气在证明她还活着。
杨雪醒来时在破损的树洞内,里面虽然没有火光,但感到很温暖,就像穿着母亲亲手织做的毛衣一样,她抬起了头,用尽剩余的力气思考,这儿是哪儿。
看到的是让她担忧的景象,两头雪白色的大狗用它们的毛将她夹在身体的中央,还有两头小狗崽趴在杨雪的身体上睡着了。
外面是呼啸的风雪,一片漆黑,而树洞内却有着微弱的光亮,不知是什么闪着的光。
没过一会儿,杨雪就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野狗之类的,而是高傲的冰原狼……
它们的尾巴都是下竖的,有句名言说得好,狗是上竖,狼是下竖。
汗毛倒竖的时候,却仔细的想了想,若没有它们自己早就死了,杨雪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哪怕是可怕的狼,对方救了自己,也不会知恩不报的。
只是这四只狼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杨雪的惊醒,两只母狼也惊醒了,它们开始警惕面前的人类,直到从树洞的角落推出红色的浆果,警惕感才消散很多。
“谢谢……你们。”杨雪身上的寒冷减少了很多,吃掉了红色的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