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车上沉默了片刻,苏沫雪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犹豫的开口:“老公啊,那件事情可不可以不要追究了啊?”
沈靳言脸色顿时冷了下去,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苏沫雪有些忐忑,摸不准他的心,她掰着手指头,“你看,要不是康木欣,我可能也活不了了,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们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但是沈氏集团那件事还是不能放过他的,毕竟是他自己脑子进水犯的错,怪不了别人——”
沈靳言有些不耐烦,冷冷的打断她:“康木欣是康木欣,秦一鸣是秦一鸣!我为什么要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他?!”
苏沫雪一愣,“可是,我想放过他啊。”
沈靳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抓紧,心中烦躁,脸上隐隐有怒意在翻涌,他扯了扯领带,“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为什么他那样对你,你还要为他说话!为什么要为别的男人求情!他凭什么?!
苏沫雪垂着头,为什么?大概是希望上一代人的恩怨,到这里为止吧。况且不论怎么说,康木欣都是救了她,即便她也是有私心的。
这一点请求,是她唯一能帮她做的。
就算秦一鸣进了监狱,那又能怎样呢?时间能回头吗?她受到的伤害可以消失吗?不能的。死了一回,他大概也能够放下了。
其实她心里有感觉,秦一鸣并不是真正的想置她于死地的,不然一开始他怎么没有给她喝那杯红酒?他只是想,让她永远背负上一条人命。这可比杀了她还要厉害上许多。
杀了她,是身体上的。杀了自己,是心理上的。无论哪一点,都对苏沫雪没什么好处。
只不过后来他情绪突然失控了而已,大概是当年的事情,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
谁知道,最后两人都还活了下来。
还活着,就还好。苏沫雪不奢求,只要留着一条命就十分满足了,她还要留着这条命,跟沈靳言过一辈子呢。
其他无关要紧的事情,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只是希望事情到此为止有一个结束。如果我妈妈在的话,应该也是希望我原谅他的。而且,我想,这也是康木欣希望我做的。我也不想欠她的。”苏沫雪耸了耸肩说。
沈靳言皱眉。
“你看不来啊,康木欣喜欢秦一鸣啊!虽然我也不知道那小子整一个小白脸,虽然笑的人畜无害,却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为什么还会有人喜欢他。哼,这世上的好姑娘怎么都瞎了眼喜欢坏男人!”苏沫雪愤愤然。
有些替康木欣不值。
沈靳言心中豁然开朗,只要不是因为秦一鸣本人,一切好说,一切好说。他是很介意苏沫雪为了别的男人求他的!
他挑眉,“谁说好姑娘喜欢坏男人了?你不就喜欢我。我是好男人。”
“……”苏沫雪淡定,“嗯,我是好姑娘,你是好男人,我们俩绝配。”
车子稳稳停在了沈靳言家楼下,苏沫雪打开车门,一蹦一跳,像个逃出笼的兔子一样,“那这件事说好了啊,到此为止啊!不要再为这些无关要紧的人生气啦!”
沈靳言看她良久,最后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解决这件烦心事,苏沫雪彻底没了负担,高兴的眼睛都弯成半月。
她捏着沈靳言的脸,“你要多笑笑才不会老!”
沈靳言:“……笑多了会长皱纹。”
苏沫雪惊呼,“真的吗?那以后我都不要笑了!长皱纹多可怕!”
沈靳言赶紧:“骗你的。”
“好哇,居然都敢骗我了,今晚睡书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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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苏沫雪不追究,可秦一鸣故意出卖沈氏集团的信息的事情却没那么容易解决,最后他被判了三年的有期徒刑,没收全部财产。
秦一鸣出院那天,傅梓晨特地在医院楼下等了他许久,一见到他下来,上前便是两拳,差点没把他再打进医院,好在傅梓晨还知道分寸,出了气便也没有再为难他。
苏沫雪也跟着去了,躲在人群里,偷偷的为傅梓晨摇旗助威,眼中的光芒胜过太阳。她不敢露面,怕看到康木欣会尴尬,毕竟答应了人家要求请,结果转头就来找场子,这是什么意思嘛!
所以让傅梓晨上最好了!
秦一鸣也知道自己做的错事,没敢还手,就这么让他打。差点夺了人妹妹的命,他才打这几拳,是他赚了。
所以他认了。反而是康木欣在一旁看的十分着急,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更是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傅梓晨很有原则,打完马上就拉着人群中的苏沫雪跑了,“妹妹快点走!等下警察来了就不好!”
气得苏沫雪差点没把脚下的高跟鞋扔下来砸死他!这么一喊她不就暴露了!这个蠢货!无奈,被这个二货拉着,只能跑的像个逃兵。
秦一鸣擦了擦嘴角的血,苦笑道:“没事。”
“要不我们再回医院看看吧?处理一下伤口?”康木欣道。
秦一鸣摇了摇头,“不过是些皮肉伤,回家拿东西敷敷就好。不碍事。”
他看着眼前红着眼眶,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康木欣,叹了口气,“你也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值得。我当初说的话,都是骗你的。”
说完,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康木欣轻笑了一声,笑着笑着眼泪便涌了出来,她一巴掌甩在了秦一鸣的脸上。
小白脸上立刻多了个鲜红的巴掌印,刺眼的很。
“秦一鸣,你就是个懦夫!敢做不敢当的混蛋!”吼完这一句话,她就跑了,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她很快消失不见。
秦一鸣捂上那个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可不是吗,他就是个混蛋。
一直到他进监狱的那天,他都再也没等来康木欣,没有见过她一面。
知道一个月后,他收到一封来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笔一划,十分坚定。
“我等你。”
不是我爱你,不是我想你,而是我等你。等你洗尽一身罪,与我重头来。
秦一鸣攥着信,呜咽着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