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沙从指间流泻。
高家大小姐入狱这件事一开始还闹得挺大,网上一片骂声,可是后来不知道高家用了什么手段,这件事居然就这么压了下去,甚至网上还有不少人在称赞高家大义灭亲的行为。
苏沫雪还在为高茉莉入狱而感到衷心的欢喜,同时心里又有了几分惆怅。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真的就这么锒铛入狱了?高茉莉曾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差点毁她青白,伤她姓名,如今,她再也伤害不到她了?真让人难以置信。
可是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看着眼前面色疲倦,眼中骄傲不再的高茉莉,苏沫雪心中涌上一股痛快。在犯下那些事情时,高茉莉没有想到她也会有今天吧?
高茉莉眼中只剩下了疲倦,也许是狱中的生活条件太困难,她脸上的皮肤迅速苍老,甚至因为冬天的到来,没有往日护肤品的保养,已经开始泛起干燥的白皮。
她眼中的戾气也没有了,一双眼如无波无痕的死水,看着她也像是在看一个无关要紧的陌生人一样,往日见到都恨不得将她抽骨分尸的人,如今再也没有了一点波澜。
“你来做什么?”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往日里甜美的嗓音,如今只剩下粗粝沙哑,倒也不让人反感。她的头发已经被剪成了短发,额前有散碎的刘海垂下,遮住了几分眉眼,看着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也温顺了许多。
她像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里的生活,也许是因为知道反抗无用。高家已经差不多放弃她,不然自她入狱来,又怎么会不闻不问?她做下这些事情,还高家蒙羞,高家怎么还会容忍她的存在?
苏沫雪笑了一下,“我来看看你,在这狱中过得怎么样!”她眼眶渐渐红了,“你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被关在这里吧?只是还是太便宜你了!居然才判了七年!那可是一条生命,居然只判七年!”
她捏着拳,眼中尽是不甘!肇事逃逸,居然才判了七年!看着高茉莉平静无波的表情,她脸上甚至还有一块一块的淤青,明明已经快冬天,可是她身上衣着依旧单薄。苏沫雪平复了一下呼吸,能在高家的阻挠下,判七年,也不错了!总比,她什么惩罚都没来来的好!
她这段时间在监狱里,应该也是受尽煎熬了吧?虽然不能让她再多判几年,但是能让她在里边待着,好好反省反省,也是不错的。
高茉莉眼神毫无起伏:“那你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吗?”她把衣袖撸起,露出青红交接的手臂,还有未愈合的伤口。
苏沫雪笑:“满意?真该让叔叔阿姨来看看,看他们会不会觉得满意!木欣当日身上的伤痕,比你惨烈何止百倍!你就这么让她在雨中鲜血流干,你半夜醒来,难道就不会做噩梦吗!”
她声音凄厉。
高茉莉看了她一眼,“不会。”
苏沫雪‘嚯’的站起来,死死的盯着里面毫不知悔改的女人,咬牙切齿,瞪得双眼红得滴血!若不是有一扇玻璃挡着,她早就冲上去揍她了!
很快探监的时间到了,平日里一见到她就情绪激动的人,如今居然毫无反应,反而是她一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直在失态!苏沫雪闭着眼深深呼吸了几秒钟。
睁开眼眼中的恨意依旧,只是已经没有那么的明显。
她笑了一下,“不管怎么样,你已经在这里了,不是吗?我说过,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冷冷说完这句话,苏沫雪也不欲再多说,怕再多看她一秒,情绪就控制不住。从监狱里出来,与里面阴冷的气息相比,这外面阳光明媚,除了冷风凛冽实在是一个好天气。
温暖的日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苏沫雪伸出一只手,感受着这热度,心想,一切都快结束了吧?
然而她转身而走的片刻,没有看到身后的高茉莉眼中多了几许怜悯,还有几分嘲讽。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她。
她笑着笑着,脸上突然流了泪。恰好窗边微风吹来,有风恰好从窗户中吹进来,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眉眼处,那道深刻的痕迹,清晰可见。那是一道断眉,而高茉莉并没有。可是苏沫雪没有沉浸在愤怒中,并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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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里,寒风猎猎作响,冬天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
苏沫雪站在康木欣的墓前,泪流满面。
她蹲了下去,抚着墓碑,沙着嗓子:“木欣,我帮你找到凶手了!你可以安心的走了!你放心,阿姨叔叔,有我在,我会帮你照顾他们。你走后,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孤独,因为有小和在。你还不知道小和是谁吧?小和是我在云nan带回来的小孩,现在被咱爸妈收养啦。”
她轻笑了一下,眼中的泪一滑而落:“你不要吃醋啊,小和很乖很懂事的。如果你在的话,你也会喜欢她的。你在那边也要好好过,不要担心我们。嗯,我给你多少点钱,让你在那边买劳斯莱斯!”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可惜没来得及带你去见识一下成人的世界,我想你现在一定是一本正经的老干部的表情,然后瞪我。”
沈靳言站在她身旁,帮她挡着风,像一棵坚定不移的树。
听到她的话,他微微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也多了几分无奈跟心疼。
蹲的久了,苏沫雪的腿都有些发麻。沈靳言抚着她站起来。
沈靳言:“走吧。”
苏沫雪点点头,看着那个难得露出了笑容的照片:“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站起来,才知道风有多大,她冷的抱紧了双臂。
两人沿着山坡往下走,沈靳言穿了一件长款风衣,把她整个人连同脑袋都包在了风衣里。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沫雪从他怀里伸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抬头看他,眼神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欲言又止。
沈靳言扯了一下唇:“怎么了?”
苏沫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本来想问问他,沈父沈母的墓在哪里,什么时候,他们一起去拜一拜,毕竟两人已经是夫妻。
但是这是沈靳言的禁区,苏沫雪想,要是到了时候,他肯定会带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