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放进锁里以后,“咔哒”一声便开了。看来这薰衣草庄园大抵是苏总所有的财产。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夜宴那么大一个场子,他的身家远远不止能买的下这座庄园。
他将门打开以后自己便走了进去,我被他扔在门外。我干脆直起身子靠在那门上发呆,风一吹过,薰衣草的香味在空中更加肆虐了起来。舒服的我有些昏昏欲睡。
听到他在里面叫我时,我一点儿都不想回他的话。我干脆装死盍上了双眼。
他的脚步声又离我越来越近,大抵是出来看看我有没有跑吧。因为我听到他说:“爬不动也跑不了,起来!”
我扁扁嘴,只好睁开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他蹲下身子将我抱起,我一进去便看到那居然有个轮椅,真是绝了。
他将我放置在轮椅上,然后他在后面推着我。木屋内里布置的很温馨,以紫色为基调,白色为点缀。门帘都是复古的流苏瀑布。
几样简单的家具摆放的很平整,桌面上看不到一点儿灰尘,大抵是这里经常会有人来。
我四下张望着,难不成苏总带我来这是想度假?这里生活用品看起来很齐全,郊区远离城市的喧嚣,静谧旷野。
木屋内可活动的空间还是很大,他倒是饶有兴致的推着我。但如果我在这之前知道这曾经是一个死人最后的安息地,我定然不会抱着来度假游玩的心情。
他推我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那里放着一架古筝。不过仿佛许久没有人碰它一般,琴弦之上沾染了些许尘埃。这屋子内其他物品都有人打扫,独这古筝没有。
我怔怔的看着这古筝发愣,在我十岁时,祖母便送了一架古筝来贺我的生辰。
苏天越过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之上压过。看似只是随意一压,但看他的手法以及触碰的弦,大抵也是略懂一些人。否则也解释不通他的木屋内为何会放置一架古筝。
他沉默着一张脸,仿佛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他望着琴而不是我,他说:“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
我的视线一直定格在那古筝之上,答他的话时慢了半拍,“你想告诉我时自然会说,我并不喜欢知道你太多。”
这确实是我的实话,并没有和他刻意犟嘴。他之于我,从来就只是一个害我走上不归路的坏人。
他微微蹙眉,兴许是我说的话太过刻薄。他眼神复杂的望着我,唇角半勾:“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要带我去见谁我并不知晓。这里有人打扫大抵是有人住吧。莫不成还是一个隐士。这样僻静之地,有山有水还有花,着实不失为一个隐居的佳地。
若是有朝一日我能赎身,我也要想办法寻这样一个地方作为自己最后的归宿。落入风尘的女子,哪一个能得善终。就说那明末清初之时的名妓陈圆圆,美貌无双,最后还不是与那青灯古佛作伴,了此残生。
风尘女子向来就被世人所看轻,总觉得她们赚来的钱无比肮脏。只是女人但凡有能力养活自己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在家中至亲遭至天灾人祸,走投无路需要大把的钱来解救燃眉之急时,出卖自己的身体无疑是一条捷径。
我虽是被迫,但命运非要如此折磨我,我也只能咬着牙关认了这一切。人总归是要长大,尤其是在逆境之中,更需要为自己缔造一层保护网。
他推我出门,绕到木屋的侧方。那里居然有一个方形的坟墓。
我骇然之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苏总,他那如深井一般的眸子微眯,脸上肃穆而又庄重的神情让我不由得也严肃了起来。毕竟我们面前的可是一棺坟墓。
再靠近一点时,我便看到了那墓碑。在我看清楚那墓碑上的照片时,我差点没吓的从轮椅上跌下来。因为那女人长的和我有几分神似,再看她的名字:颜婉婷。
我错愕之余忽的想起一桩旧事,我大姨的女儿在七岁的时候在大街上被人抱走,大姨后来找遍了半个中国都没找到,整日以泪洗面,她现在已经五十岁了,用眼睛看东西时只能看的到一个影子。
没曾想,这个我素未谋面的表姐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和我见面。我之所以如此记得,是因为我母亲经常在我耳边念让我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被她眼里的好孩子莫尧风风害成如今这副模样。
莫尧风从小就成绩优秀,我家和他家又是世交,所以我妈总是让他多辅导一下我的功课。
一来二去的我们就产生了感情,在初三毕业后我们又考了同一所高中。只是后来他父母离异,他再无心思学习。整天借钱去网吧打游戏,还交了一群社会上的狐朋狗友,抽烟喝酒赌钱,反正就是将自己往死里变坏。
我劝过很多回,也和他吵过很多次架。我妈发现了我们偷偷的交往以后气的让我和他断绝来往,我和她赌气,说她世俗。
我妈气的直哭,可是我那会儿也叛逆,在学校里又没什么朋友。莫尧风是我唯一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放弃他,一直陪着他,我总能感动他帮着他改掉那些坏毛病。他本质并不坏,只是因为他父母离异后一时想不开作贱自己而已。
可我到底还是太天真,我那天我被落到孙海手里完全是他因为实在没钱了,然后我又经常和他闹不愉快,他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听了坏人的话将我卖了去抵债。
我那么信任的莫尧风,却亲手葬送了我的未来。那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后来我受的那么多苦全都拜他所赐。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他,甚至如果有一天我和他能再重逢,我一定也要让他十倍偿还。
其实在心底里,若要论真正将谁恨到了骨子里去,那个人不是孙海,也不是苏天,只是他莫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