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模糊浑浊的双眼上，流露着几分愧疚，“还好……还好，你回来了。”
而苏晚落已经全然不记得她了，对于孙妈的注目，她只觉得很不适应，求助似的瞧了秦衍一眼。
秦衍早已看出苏晚落的不自在，没等苏晚落暗示，便走到苏晚落身前，目光扫了孙妈与洛锦言一眼，“先坐下吧！有些事情，晚落需要问问你们。”
“什么……什么事？”孙妈目光闪烁，低声开口。
相比之下，洛锦言倒是十分冷静，她的目光一直留意在苏晚落身上，将她的陌生与不自在尽收眼底。
奇怪了，倒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们一样。
“秦总将我们母女从A市找过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洛锦言淡声问。
当年，她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大夫接近苏晚落，并且欺骗她的时候，她便没资格与苏晚落论好友了。
所以，见到苏晚落还活着，她除了心里高兴，表面上却不知道如何显现。
除此之外，五年前，苏晚落出事的消息传来不久，秦昱就走了。
然而现在，苏晚落回来了，秦昱却永远也回不来，洛锦言实在很难不伤心。
“关于晚落亲生母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秦衍看了看时间，开门见山地问。
洛锦言皱了皱眉头，“这事，不应该去问苏华安吗？”
“苏华安在医院，还没醒。”苏晚落轻咬了下唇，沉吟片刻，恳求地望着孙妈，“我的亲生母亲不是林婼华，你知道的对不对？”
孙妈目光一颤，张了张嘴，又沉寂下去。
她答应过夫人，这件事永远不能告诉外人。
“妈，晚落怎么突然这样问？夫人不是她亲生母亲吗？那么谁是？”洛锦言扯了扯孙妈的衣袖，忍不住开口，“你要知道，你就说啊。”
“我不知道。”孙妈躲到一边，脸色凝重。
这件事，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被掀开了。
“林婼华已经去世了，你守着她的秘密，还有什么意义？”秦衍凤眸微敛，沉声开口，“晚落的生母是她妹妹林偌暄，你们居然能隐瞒这么多年。”
孙妈眼角微颤，鬓前的白发，在日光下越发显得枯干，“您既然已经查到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当年我跟我妈妈失踪，我爸爸找了我们很多年，为什么偏偏在他去世后，我才出现在异地孤儿院里，我的养母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想知道这些。”
苏晚落看得出来，孙妈知道的绝非一星半点，所以她现在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孙妈要是不说的话，不管母亲是生是死，她永远都找不到。
上前拉着孙妈的胳膊，语气中透着浓烈的恳求，“我求求你了，告诉我好不好？”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知道，也没什么意义。”孙妈口不对心地推脱着，实则脸上的神态已然龟裂。
“怎么没意义！我爸爸生前一直找我们，直到死才停止！我妈妈失踪了这么多年，难道不配一个交代吗？”
此时此刻，苏晚落真是恨极了她的无动于衷。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肯说？就算是秘密，也是关于我的秘密，你为什么要霸占着？”苏晚落清澈的眼底划过一丝痛恨。
她父亲的死，他们一家人的支离破碎，居然被说成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好了晚落，不用求她们。”秦衍拉住苏晚落的手，避免她情绪过于激动，“既然她们不肯说，我就放她们回A市好了。”
“阿衍……”苏晚落目光透着难以置信，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知情人。
秦衍捏了捏苏晚落的手，目光轻柔，“有我在，别担心。”
苏晚落稍稍放心后，他继而对洛锦言开口，“洛小姐如果担心被母亲拖累，倒可以不用跟着去，留下来陪陪念念，念念很想你。”
提起秦念安，洛锦言心里咯噔一声。
自从秦昱离开后，她已经有五年前没见那个孩子了。
她承认，她对念念并没有十分地爱，大概因为那是苏安冉的孩子。
又或者，她对念念的好，最先只想利用她得到秦昱，最会被金娜捷足先登，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对念念也淡了许多。
更别提，如今秦昱去世了。
“秦总言重了，念念是秦家大小姐，我这种无名之辈，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洛锦言温婉的眼角勾勒起一抹嘲讽，她的心思实在不配孩子纯碎的想念，“但……您的意思，似乎我们回A市，就会有危险？”
“这就要问你母亲了，毕竟了解当年事情的几个人，大概只有她还活着。”秦衍冷峻的脸淡漠如斯，眼底凝了几分猜度。
孙妈是林婼华忠心耿耿的心腹，林婼华知道多少，孙妈也必定知道多少。
但是，他担心，那位神秘人一直没有亮出身份，见过他的人，目前也只有已故的孤儿院院长。
就算他们在孙妈这里得知一些，也仅仅只是羽翼皮毛，没有框架，到底还是一无所获。
而洛锦言听了秦衍的话之后，立即紧张了起来，“妈！到底是什么事？”
“太久了，我不记得了……”孙妈摆了摆手，一脸为难。
“你死犟着不说！难道是想给林婼华陪葬吗？醒醒吧！你做了一辈子的仆人，为自己活一次不行吗？”
洛锦言一口气，将多年没说出口的话，一并吐了出来。
“当年苏嘉礼发生车祸，我为了秦昱知情不报，这是我的错，我后来也补偿了，但您这么多年，偏偏指定我是帮凶，甚至是元凶！您为了主人家，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现在终于要轮到你自己了吗？”
“你知道什么？夫人对我有大恩！”孙妈怒气冲冲地横了洛锦言一眼，一把将她推开。
“是……以前你穷困，染上疾病，还遭爸爸家暴，是她救了你，但那些钱，对她来说，只是无关痛痒，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也该还清了，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命！”
从秦衍出现，洛锦言便越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