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想的话，就完全没懂我的意思。”秦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意识到自己一时间根本没法改变秦昱的想法，现在说得再多，也毫无用处。
秦昱沉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秦老夫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去吧，不过你熬了一晚上，千万不要开车。”
与以前如出一辙的嘱咐，秦昱虽然习以为常，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目光落在老太太比起以前格外苍老的脸颊上，再对比秦昭明说过的话。
秦昱胸口骤然一痛，老太太自从回来以后，每天都装扮地精神奕奕，却不想底子已经这样薄弱了。
果然是没有多长时间了吗？想到这里，秦昱便觉得心灰意冷，曾经陪在自己身边的老太太，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在门口踌躇了很久，秦昱才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是与往常一样，回了一句‘知道了’。
秦昱离开后，秦老夫人手中的纸飞机刚好成形，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眼睛也不好，做起细致的东西来，动作就会显得特别慢。
以前秦昱和秦衍很小的时候，她便用这个逗他们玩，可是刚刚见秦昱毫无反应的样子，怕是已经忘记了。
此时，黎明已经渐渐到来，望向窗外的天边，皆是一片充满希望的金黄色，而她的人生已经快要走向终点。
像现在这样好的日出，又像是几个小时前那种黑暗的夜晚，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很快，她便再也看不到，也再也管不着了。
……
苏晚落被送回病房后，片刻也没休息，一直站在秦衍的病房门口等着。
陈嫂劝不住，索性也陪在她身边。
“晚落，已经中午了，我们先吃饭。”秦老夫人缓缓走上前，低声开口，“你这样，还没能等到阿衍醒过来，你自己怕是就撑不住了。”
“不会，我会一直等他醒来，您去休息吧！不用管我。”苏晚落淡声道。
秦衍现在这个样子，她除了等他醒来，根本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倔？阿衍待会醒来看到你这样，他心里能好受吗？”秦老夫人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
苏晚落的目光缓缓下沉，轻声开口，“奶奶，您说阿衍能接受自己现在的况状吗？他醒来会不会……”
“不会的。”秦老夫人低声打断苏晚落的话，语气坚定，“阿衍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种挫折，也许会压倒他，但并不会压垮他，你放心，这仅仅只是时间的问题。”
苏晚落抬眼望向秦老夫人，见她笃定的神情，并没有再说太多。
秦老夫人到底还是误解她的意思，她所担心的，并非秦衍是否会被压垮，她只担心秦衍会不会因此而低沉难过。
毕竟他原本就是内敛的人，现在又遇到这种状况，原本就不开朗的他，以后脸上的笑容会不会更加少了？
“丫头……”秦老夫人的语气倾颓了下来，“如果阿衍的腿好不了，你还会陪着他吗？”
苏晚落心下微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并非犹豫自己是否要继续陪着秦衍，只是难以想象秦衍会一直坐在轮椅上，他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困在双腿上的。
“或许……这个问题很自私，但不管你怎么选择，奶奶都会支持你，而且我相信阿衍也不会怪你。”秦老夫人轻声补充道。
苏晚落目光轻抬，嘴角勾起一抹忧伤的笑意，“您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说实话，离开阿衍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考虑过。”
“可是他……”秦老夫人拧眉开口，对于苏晚落的表态，她心里极度复杂。
苏晚落忍不住打断秦老夫人的话，“奶奶，这是我自己选择，不仅仅是为了阿衍，也是为了我自己。”
因为，在苏晚落心里，她日后所有的幸福快乐都少不了秦衍，不管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也不管他是站着还是坐着。
“好……阿衍有你陪着，奶奶就放心了。”秦老夫人眼角缓缓放下，眼帘阖上一半，说话的力气也减掉了一半有余。
苏晚落这才惊觉，从昨晚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老太太，正被病魔缠身，除非出现奇迹，不然死神说来就来了。
“奶奶，对不起，我让您操心了，您的身体也不好，不要只顾我。”苏晚落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歉意。
秦老夫人摇了摇头，轻抚着苏晚落额前的碎发，低声开口，“我现在操心与不操心，有什么区别，就算我天天躺在床上养着，该来的也不会迟到，倒不如多看看你们。”
“……我陪您进去去吃点东西吧。”苏晚落极力稳住无限下沉的情绪，淡声道。
秦老夫人颔首，便由苏晚落扶着进了病房。
以此同时，景致从拐角中走了出来，她穿着米色斗篷，上面还沾着雪点，一看便是下了车后便急匆匆赶过来的人。
此时的她眉头紧蹙，思付着刚刚两人之间的对话，心下疑虑丛生。
因为知道秦老夫人喜欢苏晚落，不怎么待见她，所以才在拐角前多待了一会，不想撞见她，却没想到听见了这个。
之前她待在秦家这么久，也没听谁说过秦老夫人身体不好的事情，更何况刚刚秦老夫人所说的话，怎么听都像她已经时日不多了。
难道……秦老夫人一直瞒着秦家人？
景致细想了片刻，终究没有直接下定论，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比较好。
抬眼望向秦衍的病房，她心里极度悲凉，自从今天凌晨打通了小蓉的电话，问出秦衍的事情后，她便立刻赶了过来。
此时的景致，心里充斥着悔恨与埋怨，她后悔自己与那人合作，参与了将秦衍逼上绝路的过程。
然而相比较来讲，她更多的是埋怨，她埋怨秦衍，也埋怨苏晚落。
为什么秦衍要不顾一切地去救苏晚落，而如果不是苏晚落的话，秦衍就不会这样。
想来想去，景致不得不羡慕苏晚落的好命，如果秦衍愿意这样对她的话，那么她就算是当即死去也值了。
然而……景致心里也清楚，对于现在而言，只不过是梦话而已。
不过她又认定，自己与秦衍至今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苏晚落能与他日久生情，自己为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