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芸美目如炬，注视着灵王。
青猞提着笔，瞪圆了眼睛。
门外走廊上，铁手与步摇并肩而立，两人就跟石化了似的。
步摇有面纱遮挡，看不出她的表情来，铁手就有点困难了，因为他知道灵王的真实身份，但还不能说出去，所以他必须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他板着脸，伸手重新关了房门，“你们继续……继续……”
门关上后屋里气氛更尴尬了。
灵王心中不悦。
“不知这位公子是否明白我的意思。”燕芸柔声询问。
灵王实在不想回答，可青猞却像是看不出火候似的用胳膊肘捅着他，“喂，喂，她问你话呢。”
“闭嘴。”灵王恨的想要咬碎口中银牙。
青猞乐不可支，“看来我眼光还是不错的，你很抢手啊。”
“青猞姑娘，如此说可不妥，这位公子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你怎能把他当成物件一样。”燕芸斥责道。
“那把他当什么？”青猞翻了个白眼，“他就是我的压寨夫君，是属于我的人，你有意见？有意见茅房提去。”
这是一个有味道的“意见”。
灵王不想理她，真的，一句话都不想接，好心累。
燕芸也觉得有点恶心，她嫌弃的蹙着眉，“这位公子实与你不相配，再说等你与我二哥燕玉都成亲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总不能还把他带在身边，不如让他做我家的上门女婿。”
青猞用笔杆戳着下巴，“上门女婿的意思……好像跟我压寨夫君差不多嘛。”
灵王：“……”为什么他的命运都跟“上门”有关啊。
“并不相同。”燕芸道，“你是草莽出身，我们乃是正经人家，待你和我哥分了江老爷子的遗产，我二哥也会帮我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到时定不会亏待这位公子，而且琴棋书画小女样样精通，公子若是跟了青猞姑娘，天天打打杀杀也定是不喜的。”
青猞转头看了看灵王：“你不喜欢我打打杀杀的？”
灵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问我。”
“不问你问谁啊。”青猞眨着眼睛，“你要是真的愿意跟她走……我也不能委屈了你不是，强行留了你也留不住你的心。”
灵王袖内的手攥成拳状。
这要是在登闻鼓院，他早就让手下把青猞和燕芸丢出去了。
“你不是说……非我不可，这辈子都不会变心？”他强压怒火，脸上却带了笑，“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
青猞语塞，“呃……好像我是说过。”
灵王不气反笑，“那你还想把我拱手送人？”
“哦！我懂了。”青猞一拍大腿，豪爽道：“原来你也舍不得我啊。”
这句话差点把灵王震出内伤来。
他要忍！忍！
燕芸不舍的看了灵王一眼，“我也不喜强人所难，但还是希望这位公子能考虑下我说的话。”
“不用考虑了，我不会把他让给你的。”青猞道，“再说你哥杀了人，是要交官府的，他跟我的亲事怕是不做数了。”
燕芸优雅一笑，“这可不一定。”
“什么？”
燕芸道，“江老爷子的遗嘱里说的清楚，只要你跟我们两家任何一方的男丁结亲，就能继承他的遗产，可上面并没附加说明其他，就算我哥犯下罪行，只要他现在还活着，这份遗嘱仍然有效，再说吊桥已毁，十天内我们无法离开此地，江老爷的身体许是撑不到那时，等到他一闭眼，那些钱就是你和我二哥的了……如果我二哥真的被官府拿了，下了大狱，只要有钱，还怕换不出一条人命来？”
青猞哑然。
老话说的好，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只要有钱，贿赂了官府的人，连性命都能买到。
灵王“呵”的冷笑了声。
有他在，燕玉都就算手眼通天，家财万贯，他都不会让他逃脱，只不过这话他不能跟燕芸说。
“此事我会考虑，燕芸姑娘请你先出去，我还有话要问步摇。”
燕芸优雅的向他一笑，转身出了门。
趁着步摇没进来的功夫灵王拿过青猞书写的笔录，“……这是什么？”他指着纸上文字间出现的图案问。
“有的字想不起来了，画画代替。”青猞回答的毫不脸红。
灵王无语，说实在的，她的字迹还真不错，笔力也能看得出是以前用过功的，不过她会写的字并不多，字里行间夹杂的图案，就跟画魂似的，让人看的一头雾水。
灵王看着这份口供默默的折好，收了起来。算了，闲来无事，就把它当成消遣的猜谜游戏也不错。
他自我安慰。
“看来燕玉都做的那些事燕芸都知道。”青猞道，“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合谋杀的高宇天？”
“燕芸没有承认，燕玉都也没有供出她来。”灵王不知想到了什么，凝神沉默了一瞬，“你有没有觉得刚才燕芸是故意在你面前说那些话的。”
“哪些话？勾引你的？”
灵王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青猞无辜状，“她是在故意挑衅。”
“对，就是这个意思。”灵王思忖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却故意与你正面相对。”
“也许她也觉得你这张脸长的好看，跟我一样。”
灵王：“……”他就不应该跟她聊正事，再大的事到了她嘴里也会变味。
燕芸给他的感觉很奇怪，聪明人往往会避其锋芒，她二哥出了事，她不想办法去替他脱罪，却在青猞跟前争起他来，不得不说她的这个举动实在不同寻常。
步摇进来后气氛显得压抑许多。
步摇不善言辞，特别是她在进来后把纱帽摘了，露出她那张骇人的面孔，让场面变的更加的不利于交谈。
出于礼貌，灵王不能盯着对方看，于是他把目光投向步摇脚下的地板。
他问一句，步摇哽咽着，只能回答半句，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灵王越发觉得头痛，只好结束问话，让步摇先回去了。
晚上，灵王靠近烛火看着青猞笔录的两份“鬼画符”，同时在脑子里梳理之前的案情。
隔壁房门响，紧接着传来青猞和燕芸的说话声。
灵王侧耳倾听。
燕芸声音柔和：“青猞姑娘，我想和你聊聊，我可以进去吗？”
原来是燕芸来找青猞说话。
不用猜，她一定是想跟青猞继续之前的对话，至于她们说了些什么，他实在不想知道。
反正青猞有武功在身，也不至于吃亏，再加上她是留在自己房间，他也不用担心她会外出迷路。
他继续梳理案情，但因为昨天没有休息好，不知不觉间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啊！杀人啦！”
尖锐的惨叫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灵王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天色大亮，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燕玉都被人杀了！”青猞敲打着他的房门，在走廊上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