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长袍的云隐修站在远远的柳树下,举目凝望着沉浸在欢乐中的伊似雪。
她在人群中的笑得像个孩子,天真无邪,机灵古怪,没有丝毫做作,仿佛全世界都没有忧愁。
快乐无忧,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只可惜……
伯劳在他身后小声提醒,“主上?”
“罢了,今日就让她尽兴吧!”云隐修垂下眼睑,心中隐隐不舍,转身离去。
伊似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刚睁开眼睛便听见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早。”
她冷不防地吓了一跳,睁眼一看,长舒了口气,没好气道:“怎么是你?”
事情紧急,云隐修不敢在此时跟她开玩笑,直接切入正题,“秦苓昨天傍晚在如梦令被云竞舒的人抓走了。”
“什么?”伊似雪果然脸色大变,一把掀开被子,脚刚一沾地,突然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差点跌落在地。
云隐修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
“先不要着急。”他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本王已经派人去找了。不过,你府上丢了人,你却迟迟不出面,必然会引起怀疑。所以,你现在立刻随本王回京。”
伊似雪勉强站起来,“好!”
阴暗的地牢里,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一道瘦弱的人影倚墙而立,她的双手被粗重的铁链紧紧锁着,衣服已经烂了,浑身血迹斑斑,污浊的脸上已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经过一天一夜的严刑拷打,秦苓早已意识涣散,脑袋无力的耷拉着。
地牢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她依稀听见有人狗腿地喊了一声“吴敬将军”。
是他!
秦苓惊恐地抬起头来。
吴敬“嗯”了一声,音调拖得老长,“还是不肯说么?”
“这贱人,嘴严得很,不论怎么严刑拷打,她就是不肯开口!”
吴敬眼中闪过一道凶光,走到秦苓跟前。他用力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
伊似雪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睛,他恨不得将所有人跟她有关的人全部碎尸万段!
“说!”他恶狠狠地威胁,“你和玲珑谷究竟是什么关系!”
秦苓睁大眼睛怒瞪着他,“呸!”她突然用力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
随即,“啪”的一声,吴敬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打得她眼冒星光。
她几乎被他打得晕过去,嘴角溢出鲜血,她却毫无惧意,对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在这幽暗的地牢中显得格外凄厉。
“有种你就杀了我呀!”
吴敬恼羞成怒,“来呀!上刑!”
很快,狱卒拿着夹棍过来。吴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他一挥手,狱卒便将夹棍套进她的手指,两边同时用力拉紧。
“啊——”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从指间传到五脏六腑,她发出痛苦的惨叫,顷刻间,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
她再也承受不住那椎心刺骨的痛,晕了过去。
“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装什么死!来人,给我把她弄醒了!”吴敬双手叉着腰,厉声喝道。
随即,一盆冷水兜脸浇下来,身上数处伤口隐隐作痛,秦苓痛苦地睁开眼睛, 心中涌起无边无际的绝望。
吴敬的脸上挂着嗜血的残忍,“接着打,若再不开口,便将她卖到窑子里去!”
不!秦苓眼中的惊惧不断放大,眼泪无声地落下。她宁愿死,她宁愿死!
“我说!我说!”她颤抖着,终于可怜地求饶。经历过重重酷刑,她已是气若游丝,“我知道玲珑谷的所有入口,我可以画出来……”
吴敬眼睛一亮,若他能得到玲珑谷的地形图,不光是安王,就是在皇上面前也是大功一件!
他示意狱卒把秦苓手上的铁链打开,她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吴敬眼底浮起一抹讥笑。
她用力支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旁边的伏案。
突然,她忍着指尖的剧痛一把摘掉耳坠,将耳坠上的玉葫芦打开,倒出一粒小小的黑色药丸,迅速丢入口中。
“不好!”吴敬大叫一声,立即跳过去阻止。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秦苓狠狠地瞪着他,眼中充满了不甘与决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刘照发了疯地找了一天一夜,可是他什么也没找到。一想到她落在云竞舒的手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便忍不住要去找云竞舒要人。
了了伸手拦在他面前,“您难道要把自己也送进去吗?”
“我真没用!”他挥舞着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墙壁,鲜血直流也丝毫感觉不到痛意。
伊似雪在云隐修的掩护下安然回京,伯劳上前对他耳语一番。云隐修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不安地望向伊似雪。
伊似雪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落泪,“她在哪儿?”
“她……”云隐修停顿了一下,“她死了。”
城外,乱葬岗。
伊似雪的脸上挂满泪痕,视线已经模糊,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双手被荆棘刺破。云隐修伸手去扶,却被她用力推开。
她哭着爬到秦苓身边,一脸泪水。秦苓一动不动地躺在荒草地里,衣不蔽体、满身是血。
“苓儿!”伊似雪脸刷的变得雪白。
可是,她再也听不见了。
“伊似雪。”云隐修担忧地望着她。
她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哭着哀求道:“你不是最擅长解毒吗?你快救她,你一定能救她的,对吗?”
“可是……”云隐修无力地偏过脸去,“她已经死了。”
“不——”伊似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十二岁那年,哥哥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姐。她体态纤瘦,脸上红扑扑的,眼底盛着藏也藏不住的欢喜娇羞,她躲在哥哥身后,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小姐”。
伊似雪一眼就看出来哥哥喜欢她,她也喜欢哥哥。她调皮地笑,“你叫我似雪就好了!”
秦苓害羞地低下头。
伊似雪一把拉起她的手,“你长得真好看,哥哥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你以后就在我家住下吧!我保证不会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