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飞脸上陡然变色。
“啊?”刘福全大惊,急忙吩咐去请太医。
太医风风火火地赶来,一番诊治过后,如释重负地说道:“圣上最近太过操劳,加上动怒,所以才导致咳血。只要悉心调理,按时服药,平心静气,不久便可痊愈。”
云上飞暗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将稍稍卷起的袖子拉下来整理一番,“那就有劳太医了。”
太医拱手,“那微臣先行退下了。”
刘福全脸上露出喜色,恭恭敬敬地送太医出门。
云竞延虽不情愿,却还是硬着头皮将云上飞吩咐的事情一一做了。
他仔细想过了,萧如意和李姝虽只是妾室,但毕竟出身高贵,寻常人家尚且在乎脸面,更何况是他们。他若轻易休了她们,也许真会害了她们的性命。他是不喜欢她们,可她们又何尝不无辜呢?只要以后彼此相安无事,别整那么多幺蛾子,大家好好过日子,他自然也不会把人往死路上逼。
他感到很无奈,更加觉得对不起伊似雪。她一开始就说过不喜欢他,也不想当什么晋王妃,是他坚持不肯解除婚约。他强行把她跟自己绑在一块儿,许下那么多的承诺,最后一件也没办到。
马车缓缓停下,云竞延睁开眼睛,拂开帘子跳下马车。
他抬头望了一眼大门上的牌匾,沉沉地叹了口气。他这一天过得比在前线打仗还累,一直在各个地方来回跑。他感到有些郁闷,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归来,迎接他的应该是欢声笑语、嘘寒问暖才对,可他呢?到现在不说连顿饭,就连口水都没顾上喝,这叫什么事啊!
他背着双手,闷闷不乐地往后院里去。
伊似雪虽不见得肯见他,伊府的人倒是从不拦他,任由他在府上来去自如。
他原本是没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恰巧碰上万贵妃身边的卉珍姑姑前来传口谕。他刚走进院子,卉珍姑姑已经传完了话准备离开,被他一把拦住。
卉珍姑姑见了他连忙屈身行礼:“奴婢见过晋王殿下!”
云竞延目光往她脸上一扫,满是敌意地问:“你来做什么?”
卉珍姑姑乐呵呵地道:“回殿下,奴婢乃是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传话,贵妃娘娘请伊小姐明日进宫小坐。”
云竞延还记着上回伊似雪在昭阳宫遭遇意外之事,登时极为不悦,可对方到底是贵妃,言语之上不能不敬,便没说什么,径自往伊似雪屋中走去。
卉珍姑姑微微躬着身子,待他走远方才离开。
伊似雪怔怔地望着他,对他的锲而不舍感到有些始料不及。
了了急忙向他问安:“参见晋王殿下。”
秦苓死后,伊似雪一直郁郁寡欢,吃得少,睡得也不安稳,身体消减不少,加上唇色苍白,模样更加显得楚楚可怜。
云竞延的心思全在万贵妃召她进宫的事情上,一上来便心急火燎地说道:“万贵妃从来不安好心,你千万别去,干脆借着今日之事称病不出。”
伊似雪侧头看他,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隐约有些憔悴,乌黑的眸子里满是失落与诚恳。她这才想起来他已连续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今天一早回京又是四处来回奔波,未得片刻休息。
今天本来应该是个欢快的日子,伊似雪想到他为了自己来回折腾,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还在生气吗?”见她神情恍惚,云竞延心底划过一丝骤痛,可他只能尽力掩饰着。
伊似雪轻轻地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容,“刚才是我钻了牛角尖,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所以,她是在逼自己委曲求全?云竞延自责不已,“是我没处理好这些事情。”
他双眉紧锁,面容布满阴云,饶是伊似雪再怎么痛下决心也不禁动容,眼眶中泛起隐隐的泪意,“对不起。”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顺水推舟罢了。他对自己何其用心,可她步步都是算计。若有朝一日,他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她有意为之,应该会恨死自己吧?
云竞延被琐事纠缠了一天,又挨了云上飞一顿训斥,丝毫不觉得委屈,此时听她一句道歉,心中顿时酸涩难言,不觉眼眶泛红。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不跟自己生闷气了,他反而更加难过呢?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喉咙滚了滚,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傻瓜,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了了见状,高兴地笑了笑,低着头默默地退下。
伊似雪心中一片酸楚,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任凭自己无力地靠进他的怀里。
两个人单独待了一会儿,两颗疲惫的心慢慢靠近彼此。他尖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温软的发丝,双手紧紧地抱着她,喃喃地说道:“你知道吗?当我听说你为了萧如意的事情生气,我心里其实是有些高兴的。我不需要你大度,我需要你全心全意地爱我。”
伊似雪静静地靠在他胸前,思绪有些凝滞。云竞延见她走神,不由得一慌,如孩童般露出委屈的表情,“自从认识你,我这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我现在才发现,你是最懂得折磨我的。你可知这段日子我有多想你?偏偏你是个没心没肺的。”
“我……”伊似雪刚要开口,灼热的吻忽然压了下来。
伊似雪惊慌而退,他暗暗用力将她箍紧,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席卷着浓浓的眷恋。
他吻得深情辗转,和他平日里的温润体贴完全不一样,他的吻充满了霸道的意味,仿佛像是在宣示某种主。权一般。
伊似雪有些呼吸不稳,想推开他,到底是不忍。
其实,她无数次希望自己可以不再想那些纷纷扰扰的仇恨,不再去想那些无法预知的未来。可她分明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注定无法好好爱一回。
……
云竞延贪婪地拥着她,珍惜这难得的甜蜜。
“听我的,不要进宫,你一个人应付万贵妃,我不放心。”他仍记着万贵妃宣她进宫的事。
伊似雪一心寻求激化万贵妃与皇上之间矛盾的机会,怎能错过如此良机。她收起满腔不忍,故作体贴地说道:“贵妃娘娘盛情相邀,我怎能推辞?以后你我正式成亲,这些礼数也是少不得的。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