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许丞暖轻车简从,从江南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
张神医虽然不乐意去京城那个乌漆嘛糟的地方,但一想到跟着许丞暖有好东西吃,心下的不平又缓解了不少。
七天后,许丞暖风尘仆仆的回到京城,府里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连忙给她接风。
这个时候,小霞已经进宫,只有小刀再府上。
时隔两年不见,小刀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了,许丞暖第一眼险些没有认出来。
小刀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礼,然后叫了一声‘小暖姐姐’。
听到这句称呼,许丞暖弯起了笑眼。
还是当年的孩子,感情也一如既往。
她问小刀宫里的事情,可他也是一知半解,小霞在后厨伺候,根本近不了身,从她那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许丞暖觉得很困惑,看来只有她进宫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洗漱了一番,院子里休整了一番,正想着进宫的时候,宫里来了人亲旨宣召。
她刚回来没有多久,宫里就知道了消息。而且还是高成喜亲自来,的确挺让人惊讶的。
许丞暖去前厅迎接,只见高成喜面带急色,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她走到跟前,便出言问道:“喜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事,让旁的小太监通传一声不就好了吗?”
高成喜一脸急色:“郡主,事情紧急,所以皇上派奴才亲自来的。”
闻言,许丞暖瞬间皱紧了眉头,一脸担忧的问道:“太后病的很重吗?”
高成喜连忙说道:“已经三天水米未进,您快进宫看看吧。”
“三天?”
许丞暖被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太后竟然病的这么厉害。
“喜公公,现在就走吧,我得去看看太后。”
说着,许丞暖就让桃花带上张神医,一道入宫。
正要出门,高成喜身后的人拦下了许丞暖身后的张神医。
高成喜道:“郡主,现在太后病体沉疴(ke),外人不能入宫,这是皇上的命令。”
闻言,许丞暖脸色变得很严肃。
“这是名满江湖的神医,太后病重,御医又没办法,那我带人进宫给太后看病,这也不行吗?”
高成喜一脸为难:“郡主,这件事您得先问过皇上,在行决断。您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就私自带人入宫,否则宫中哪还有规矩可言?”
高成喜说的这些话也不无道理,许丞暖知道自己太着急了,她不能因为郡主的身份就贸然违逆宫规。
“喜公公,是我唐突了。”
许丞暖语气缓和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戾气。
这时,高成喜的脸色才好看了些:“郡主,马车就在外面,您随奴才一起进宫吧。”
张神医不能进宫并没有一点恼怒,相反还怡然自得,宫里那么麻烦,还是一个人在王府舒服。
不过他不能进,但桃花作为贴身侍女还是可以的。
许丞暖带着桃花匆忙进宫,径直去了后宫,并没有去拜见连墨锦。
高成喜将许丞暖送到栖梧宫外,便转身离开了。
御书房内,连墨锦正在翘首以盼。
房门大开,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外面。
没过一会,就看到了高成喜,他先是眼前一亮,可看到高成喜身后没人,眼神又变得黯淡了。
高成喜走进御书房,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的说道:“皇上,郡主已经进宫,前去看望太后了。”
连墨锦‘嗯’了一声,随手拿了一本奏章看了起来。
许丞暖的目的果然十分明确,她进宫是为了看望太后,而不曾想过来见他。
至少,现在还处在年节时分,来给他请安也不为过分吧。
高成喜亲自去请,她还是直接去了栖梧宫。
高成喜知道皇上心里不高兴,也没有在说些什么,垂头丧脑的站在一边。
御书房十分安静,静的让人心焦。
连墨锦看着手上的奏章,是礼部关于祭典善后的意见,看了几眼之后,他陡然发怒将奏章扔在了地上。
“都是饭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需要朕来拍板,朝廷要他何用?”
这么一声怒喝,顿时吓得高成喜连忙跪在了地上,直呼‘皇上喜怒’,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连墨锦双手撑在桌子上,疲惫的揉了揉鼻梁。
心情不顺畅,呼吸难受,他整个人都处在火山爆发的边缘。
他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费尽心思从江南请回来的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心里的这一道坎,他过不去。
良久,他才缓缓说了一句“高成喜,吩咐库房送些雪参道栖梧宫。”
高成喜连声应下,这些天,这些补身体的东西就像是流水一样全都流到了太后宫里。
但听李嬷嬷的回禀,太后一次都没用过。
而且,这些时日,太后不见皇后,更不见皇上。
明显人都看的出来,太后与皇上心生了隔阂。
姜君洛并不知道许丞暖回京,但她却在栖梧宫门口撞见了刚刚进宫的许丞暖。
过了年,又过完了春节,姜君洛的肚子已经八个月了,此时大腹便便,行动不方便。
但太后病重,她还坚持每日前来请安,就算太后不见她,她也从未缺席过一日。
看到她,姜君洛十分诧异。
“永乐郡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面对她的疑问,许丞暖缓缓向她行了一礼,先是请安,这才回答她的问题。
“今日凌晨才到。皇上遣人传递消息,知道太后病重,所以才赶回来的。”
许丞暖将话说清楚,她不是自己要回来的,更不会暗藏什么心机。
姜君洛是个聪明人,只凭着她只言片语,便明白了整件事情。
暗藏心机的当然不是许丞暖,千方百计用计谋的是皇上。
姜君洛一直以为连墨锦对太后下手,是因为连墨旭威望过高。
如若这次连墨旭胜仗凯旋,他必然是朝野民间最有威望的人,所以连墨锦必须抓住连墨旭的把柄,让他不敢有异心。
这样的目的,姜君洛尚可理解。
君王之心,如潭似海,算计某个朝臣,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做的这一切,竟然是为了让许丞暖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