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日子便到了设宴的那日。
许丞暖早早的就起了,前几日已经来了一波散客,与皇家关系颇深的,但却之前却瞧不上连墨旭的人,都单独的悄悄来,像是怕被别人看见似的。
许丞暖没收厚礼,那些薄礼倒是收了一些,但立刻就回赠了回去。
李嬷嬷帮着她梳妆,配上衣服。不用她交代,就穿了一身适合她的衣服。
“郡主,您不必害怕,就像是前两日接待那些散客一样便好。”
李嬷嬷一边帮她整理衣袖,一便说道:“如今太后皇上都纵着您,她们不敢放肆,您也不必担心自己会出差错。”
许丞暖甜甜的一笑:“嬷嬷说的,我都记下了。”
因着许丞暖是女眷,所以来的都是些内宅妇人和姑娘,男子除却黄口小儿,大的倒是没有。
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是议论吃穿住行。
许丞暖的宅院与有些勋贵人家相比,自然是简朴了一些,可是席面上的吃食却很精致,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很快那些女人们都收起了口舌议论,纷纷都转移到了吃食上。
许丞暖出来后,这才看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院子里的席面全都坐满了,乌压压的全是攒动的人头。
“怎么这些个人?礼册上的帖子不过几十来人。”
李嬷嬷立刻说道:“郡主,礼册上的人都是按照朝廷官员点的,家眷自然多些,有带女儿的,也有带表亲的,凡是沾亲带故的全都带来,加起来也有这些人了。”
“而且郡主是新晋勋贵,京城里的权贵自然赶着来,互相瞧着,牵丝拉线。”
李嬷嬷虽然说的隐晦,但也点名了要害。
各家女儿都带着来,无异于是大型的相亲现场。
这个时候,媳妇只要合了婆婆的眼,这件事便成了一半,而且门当户对的更是容易说合。
女孩家不方便出门,这种宴会上就是出彩的好时机。
这便是权贵人家们自认为的清流,文理。
许丞暖一一打招呼是不可能的,着几户贵重人家说上几句话便好了。
坐在屋内上席的是伯爵府上的顾夫人,王侯府的林老太太,以及几个重臣的家属。
许丞暖一一打过招呼,便坐了下来,同着大家一同说笑。
“郡主这点心做的着实不错,老太太我今天都跟馋猫似的,这一碟子糕全让我一个人吃了。”
林老太太捏着一块南瓜羊糕,满是皱纹的脸笑的很和蔼。
许丞暖记得,李嬷嬷同她说过,王侯府上的林老太太曾经被先皇赐封诰命为太君。
她的夫君为救主上而死,死后追封王侯。林老太太一个人将三个孩子拉扯大,所幸三个孩子各有各的出息,如今儿孙满堂,算是苦尽甘来了。
“林老太君喜欢就好,回头我让厨房给您装一些带回去吃。若还不解渴,就写了方子,让厨子照着方子给太君做。”
许丞暖浅浅一笑,继而说道:“太君尝尝这个千层糕和艾草团子,口感柔绵,软糯的很。太君若是喜欢,我便一同写了配方。”
站在林老太君身边伺候的丫鬟夹了许丞暖说的这两样点心,林老太君吃了连忙说好。
“既是郡主说了,那老身就不客气了。”
既是林老太君开了口,而且许丞暖言语又豁达,就像是一把剪刀,一下将那严肃寂静的气氛给撕开了一个口子,于是那几个夫人统统都朝着许丞暖讨了方子。
许丞暖早就让人准备了配料方子,给几位座上之宾拿回去。
话题打开了,几个夫人也就更自在了,便唠起了家常。
伯爵府家的顾夫人打量了一圈,便朝着另一位夫人开口问道:“徐夫人,方才我好像瞧见你家二姑娘随你一起下了马车,这会怎么不见了呢?”
徐夫人道:“和林老太太的孙女去玩去了,这会指不定在郡主家的后园子里胡闹呢。”
这几个人都是带着儿媳和女儿,不过这会已经去后花园,随着其它的小姑娘小媳妇厮玩去了。
顾夫人这么一问,明显是有所图。
徐夫人的夫君在朝中掌管大理寺,顾夫人夫婿的爵位该是比徐夫人高,而且在朝中也有实权,态度不应如此低下才是。
许丞暖拿了帕子擦了擦唇角,以做掩饰,默默观察桌上人的脸色。
“上次见你家姑娘,还是去年的时候在林老太君的寿宴上呢,这一年不见,远看着似乎长高了不少,气质也越发的好了,真真是大姑娘了。”
顾夫人说了一通,徐夫人反应始终很平淡,场面略显尴尬。
林老太君仿佛一点都没看见桌面上的尴尬,一脸平静的对旁边的丫头说道:“灵芝啊,去把蓝儿和徐二小姐叫回来,玩一会就行了,别让她们四处乱跑。”
“不妨事,几位姑娘若是喜欢玩,就让她们多逛逛。今日开园本就是叫小姐姑娘们来玩的,这都规规矩矩的坐着,未免太拘束了些。”
许丞暖说起场面话来也是滴水不漏,站在她身后的李嬷嬷暗暗在心里给她竖大拇指。
见许丞暖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意有所指,李嬷嬷转身立刻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出去了。
“郡主太客气了,只怕郡主好意,我家那疯丫头要糟蹋了。她可会糟践东西,还是叫回来坐我身边,亲自看着安稳一些。”
见林老太君在三要求,许丞暖也适时的没在张口,由着她去了。
只是顾夫人自方才一番开口后,脸色一直不大好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开席之前,宫里来了赏赐。
有太后赏的,也有皇上赏的,一时风光无限,羡煞旁人。
说到底,许丞暖也是淮南王名义上的义女,今日开园之喜,自然也是送了贺礼的。
宴席散去,许丞暖累的骨头都要碎了,笑的脸都僵了。
李嬷嬷服侍她休息,她将将把头钗卸下来,派去的人打听消息的人就回来了。
其实事情说来也简单,稍稍打听一番就知道了。
顾夫人的小儿子闯了祸,管头的就是徐夫人的夫婿。顾夫人想和徐夫人求情,放了她儿子,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徐夫人女儿的头上,想着结为亲家更好偏帮一些。
李嬷嬷道:“这徐夫人看着平平静静,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心里也有主意着呢。原本她的席位并不在大堂里,因着皇上最近大用她夫婿,才得了席位。”
许丞暖缓缓一笑:“若非见徐夫人坐在堂里,顾家夫人也不会这么直白了吧?”
高门大户家的宴席水深着呢,并非看着个人喜好排的,而是看着权势地位来的。
说到底都是迂腐蠢妇,到底谁又比谁清雅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