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亲王是先皇的亲叔公,从前一直恩养在京都城外,现年已经九十多岁了。
他和燕王妃恩爱和美,两个人身体一直很健壮,在京都城外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以至于让京都城里的人都快要把这位老太爷给忘了。
许丞暖从未见过这两位老人,更不知道他们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随着苏木走到前厅,一眼就看到了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们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快要百岁的老人,倒像是七八十岁的样子。
许丞暖走过去行礼,这两位老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皇族贵亲,她不敢有丝毫的恍惚。
而且燕王爷历经五朝朝局,看淡人生百世,早已经恩养在府,此次却不知道为何来王府。
许丞暖不知道目的,也不敢怠慢。
“丫头,你起来,不用多礼的。”
燕王妃十分和蔼的说着,脸上虽然皱纹很多,却一点也不凌厉,就是看上去很慈祥的一个老太太。
她的一句话,让许丞暖放松了紧张的神情。
燕王妃的声音,真的好暖,好柔,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心續。
然而,没等许丞暖彻底放松,燕王当即开口。
“我们好几十年没进过城了,这一次进城也是为了连墨旭两兄弟的事情,他什么时候回来?”
燕王和燕王妃不一样,他一开口,语气里就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让许丞暖再度紧张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燕王和燕王妃,实在不知道这两个人性格陡然迥异的人,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生活的。
燕王话音刚落,没等许丞暖说话,燕王妃当即开口将燕王教训了一顿。
“你说话小声一点,小心伤着肺,也别吓着小丫头了。”
虽然是教训,但燕王妃的口气听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凌厉,只让人觉得很舒服。
然而脾气火爆的燕王,就吃这么一套。
虽然很惊讶燕王妃和燕王的感情深厚,但有些话许丞暖该说的还是要说。
“燕王爷,按照辈分,我得叫您一声老祖宗,您恩养再京外已经几十年了,其实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进京的。”
一听许丞暖这话,燕王瞬间就急了:“你这个小丫头…”
“我不知道谁叫您来的,但我知道叫您来的这个人一定心怀不轨。”
许丞暖话音刚落,燕王妃当即说道:“是锦儿派人来的。”
燕王妃看着许丞暖,笑的很无奈:“我早前就阻止过他了,只是他不听劝,非说兄弟阋墙在几百年都没出现过的事情,他们兄弟之争是在抹黑雪圣国。”
听到这一番解释,许丞暖忍不住勾唇一笑:“燕王爷以为,连墨旭启兵是为了皇位和权利?”
“不,不止王爷这么认为,天下人都会这么认为的吧?现在外面的流言蜚语有多难听,我足不出户也可以猜到。”
“不为皇权,那为什么?为了闹着玩?”
燕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他十分生气,连嘴唇上的胡子都在抖动。
燕王妃连忙帮他顺气,生怕他气昏过去。
“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许丞暖站在燕王面前,面色不改,直接说道:“连墨锦的皇位,是踩在连墨旭的肩膀上才上去的,可是他登上皇位之后,非但不感激,反而对连墨旭赶尽杀绝。”
“他让他去打仗,却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驸马去送军粮,最后导致军粮在中途被抢,连墨旭险些死在战场上。”
“是我,跋山涉水的将连墨旭找回来的。而他不停的试探连墨旭,想要让他死,想要抢走他的爱人和幸福,想要把他彻底踩在脚下。”
“燕王爷可知,在十天之前,我和连墨旭过的什么日子吗?”
“是刀斧加身,头顶上悬着一把闸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惶惶不可终日,每日都觉得这是最后一天的生活。”
“我们做错了什么吗?不,我们没有做错。”
许丞暖没给燕王说话的机会,自己一口气说完心里所有的话。
只是说到这些的时候,许丞暖真的觉得连墨旭很冤。
她心疼他,眼眶里蓄满了了泪水,却始终咬着牙不肯落下。
“边境有难,他让连墨旭去打仗,叛乱一平,他却想要连墨旭死,最后霸占他的一切。”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连墨锦薄情寡义,不见丝毫兄弟情谊。”
“现在连墨旭反了,不想做粘板上的鱼肉,他却舔着脸让二位百岁老人来找连墨旭诉说什么兄弟情义?他不要皮不要脸,连墨旭为什么要对他讲情义?”
“燕王爷今天来讲兄弟阋墙有辱列祖列宗,那么连墨锦迫害连墨旭的时候,你们在哪?兄弟情义又在哪?”
“难道燕王今日来,就凭着一个身份来讲兄弟情义?连墨旭为什么又要认呢?他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冤屈和迫害,谁又心疼过他?”
许丞暖说的这一切,燕王和燕王妃都没有开口阻拦,这些年他们不曾在京城,有些情况也的确不知道。
只是燕王人老心不老,一听到兄弟阋墙就赶到了京城。
对于连墨锦做的这些烂糟事,一点也不知道。
当下,听完许丞暖所说的这些,燕王老脸一红,有些话直接咽回了肚子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但,许丞暖并没有说完。
她定定地看着燕王,一字一句的问道:“老王爷,如果有一个人想杀了你,把燕王妃抢走,您会怎么做?”
燕王想也没有想,当即狠拍桌子,怒声道:“当然是杀了他!”
说完,厅堂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燕王妃无奈的盯着自己的丈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聪明如燕王,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许丞暖到底说的什么意思了。
这连墨锦的确混球,这丫头说的不错,他的确不该来。
“燕王爷,我只想告诉您,无论谁来,无论怎么劝,我都不会劝王爷改变心意,做什么善良的人。”
“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王爷受了那么多迫害,好几次都被逼死了,也是时候反击了。”
许丞暖再度开口,神情很是认真。
“我没读过书,不认得几个字,国家大义我不懂,我只知道连墨锦将连墨旭害的很惨,他就算是被连墨旭杀了,也是他活该。”
几步之外,站着刚刚回来的连墨旭。
不早不晚,将这一番话全都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