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尘逍这几句话说的璇衣心里酸楚不已,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结果努力了好几次,却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夙沙尘逍最看不得璇衣为难,虽然她不喜欢自己,可自己却还是希望她能开怀,“你别这样,我刚刚的那些话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是想让你徒增烦恼的,你切不要多想啊。”说到这里,夙沙尘逍见璇衣仍是双眉微蹙,并没有多少展颜,只得转移话题道:“你现在怀有身孕,总是这样皱着眉头,就不怕那娃儿也随了你,一生出来就是“川”字眉吗?”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原本存在心中的那几分郁结之气,不由得消去了大半,之后,璇衣便没好气地白了夙沙尘逍一眼,“胡说什么呢,我的宝宝肯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怎么可能长出那种眉毛。”
瞧着璇衣那一副“护犊情深”的样子,夙沙尘逍是既感好笑又觉心酸,不过,这一次他是不敢再表露什么了,别再把某人的烦恼给勾起来。想到这里,他就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嬉笑着说道:“哈哈,是,是,娘亲长得这么美若天仙,生出来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丑呢,刚才是我失言了,你不要生气。”
璇衣闻言,便很是高傲地扬起了脸,“哼,算你识相。”说完,她就转过身,往旁边的石凳走去,夙沙尘逍见状,赶忙巴巴地跟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璇衣扶坐在石凳之上。
坐下之后,璇衣便开口问道:“夙沙尘逍,昨晚夜袭清源山的事情,可是你派人去做的?”
“不错,是我派人干的,那家伙私下里准备燃油、硝石,摆明了就是想对你下手,我又岂能让他如愿,所以,就让手下人烧了他的兵营,平了他的府邸,杀了他的手下。”别看夙沙尘逍在璇衣面前乖地像只“喵星人”似的,可在其他人面前,他与“阎罗王”无异,随时随地都可以取人性命。
“白天那个暗卫一说,我就猜到是你了,毕竟除了你之外,谁又能调动这么多江湖中人来帮我呢。夙沙尘逍,谢谢你对我的心意,谢谢你的出手相助,倘若不是你,肯定会有更多无辜的人白白丢了性命。”璇衣眼带真诚,语含感激地说道。
夙沙尘逍无所谓地笑了笑,“璇衣,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话吗?你一切平安,我就知足了,倘若,咳,咳。”话还没有说完,夙沙尘逍忽然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嗯?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看的出来夙沙尘逍也在极力忍耐,可就是停不下来,这不禁让璇衣很是担心,抬手就要向他的手腕探去。
夙沙尘逍知道璇衣想要给他诊脉,便急忙将自己的胳膊给缩了回来,“咳,咳,我,我没事儿,就是这两天,有些,咳,咳,有些着凉,没什么要紧的,你无需担心。”
夙沙尘逍越是这样言辞闪烁,璇衣就越是放心不下,“不担心?你都这个样子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快,把手腕给我,快点儿。”见夙沙尘逍仍旧不肯配合,璇衣便真的急了,起身就要去拽对方的胳膊。
“唉,唉,你,你别激动啊,我让你诊治还不行吗?得,得,快坐下吧。”就璇衣那个大肚子,夙沙尘逍看着都害怕,还哪敢与之推搡啊,主动就把自己的胳膊送过去了,生怕她磕到、碰到,再把孩子给掉出来。
“你的脉象时缓时急,时轻时重,感觉有些杂乱,夙沙尘逍,你是不是受内伤了?”璇衣一边为其诊脉,一边担忧地问道。
“哈哈,没什么大事儿,前些时日和一位高手过了两招,这几天就感觉气息不太顺畅,若不是赶着过来看你,没时间好好打坐调息,可能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夙沙尘逍无所谓地说道。
“真的吗?你的武功已入化境,世间能与你一战之人少之又少,倘若真的棋逢对手,必然是生死较量,又岂能只受些轻伤?”
“你这话说的,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江湖之中藏龙卧虎,高手隐士不计其数,我夙沙尘逍又能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名声在外罢了。再者说来,谁说高手之间的比试就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啊?难道我们就不能点到为止吗?哈哈,行了,你也不要纠结了,我真的没事,放心吧。”
夙沙尘逍嘴上说的轻松,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的内伤不是前些日子受的,而是四个多月前,在永兴府与拓拔赤焰交手时伤的。那一日,为了掩护璇衣和宋钰撤离,夙沙尘逍以一己之力,挑战拓拔赤焰和他西冥绝域里的数十位高手。
当日那一战,打的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拓拔赤焰也是江湖中的顶尖儿高手,再加上有那么多人相助,夙沙尘逍其实并不占优,他们从永兴府一路打到了郊外。夙沙尘逍不知道他到底打死了西冥绝域多少人,也记不清自己身上挨了对方多少掌,多少刀,他当时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死活都得撑住,绝对不能倒下,他若是败了,璇衣的命就保不住了。
好在老天爷保佑,夙沙尘逍最后还是挺过来了,拓拔赤焰被他打的重伤吐血之后,也顾不得脸面不脸面了,带着人就仓惶而逃了。虽然拓拔赤焰受了重伤,但夙沙尘逍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他强撑着一口气,找到了距离最近的刺客楼分部,在那里一躺就是三个月,直到最近这些时日,身体才略微地好了一些。
这身体好一点儿了,夙沙尘逍心中的思念之情就又翻腾了起来,他勉强又在刺客楼分部里将养了半个多月,便带着人来了阿木河,想要在暗中看看璇衣。谁承想夙沙尘逍刚到阿木河,便听到有百姓议论斡勒跋隽的事情,他实在放心不下,就又领着手下去了清源山。要不说也该着斡勒跋隽倒霉,还没来得及起事呢,自己的那点儿小勾当就都落入了夙沙尘逍的眼中,于是乎,就被刺客楼里高手们给“一锅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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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衣见夙沙尘逍除了脉象有些乱之外,面色什么的还好,便也没有多想,“好吧,既是如此,你就自己多小心些吧,我一会儿给你开几记治疗内伤的方子,好好调养一下,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儿。”
“嗯,嗯,一切都听你的。”见璇衣这么关心自己,夙沙尘逍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儿,赶忙对着她点了点头,样子看起来十分之“乖巧”。
说完了自己的伤后,夙沙尘逍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璇衣,宋钰呢?上次在永兴府,我看他伤的挺重的,现在如何了,伤好了吗?”
听夙沙尘逍提到了宋钰,璇衣的情绪瞬间一落千丈,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落寞而又悲伤。
“你怎么了?难不成宋钰,他,他不太好?”见璇衣情绪有变,夙沙尘逍顿时心中一沉,赶忙凑到了她的身边,紧张地问道。
“嗯,宋钰,他,他是不太好。”只是这普普通通的几个字,竟说的璇衣情绪起伏,哽咽不已,之后,她便强压下心中的悲痛,把宋钰目前的状况,对着夙沙尘逍讲了出来。
夙沙尘逍闻言,脸色也不免沉下来几分,思忖了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璇衣,方便的话,能让我去看看宋钰吗?”
此话一出,璇衣的神色先是一怔,随即脸上就浮现出了戒备之色,虽说夙沙尘逍对自己很好,可他和宋钰之间毕竟还是情敌关系,万一他对宋钰下手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呢?
璇衣情绪上的变化,夙沙通通看在了眼里,他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笑了笑,“璇衣,我若真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早就已经对宋钰下手了,又岂等到你为他怀上骨肉?”
呃……这话说的也在理,倘若夙沙尘逍想害宋钰,他当初只带着自己逃走就好了,又怎会舍命与拓拔赤焰一搏呢?思及至此,璇衣的脸不免染上了一抹尴尬之色,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您君子之腹了。嗯,我这就带你过去。”言罢,璇衣就站起身来,带着夙沙尘逍进入了密室。
只一见到宋钰,夙沙尘逍眼中的光芒立时一暗,他赶忙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搭上了宋钰的脉搏,片刻之后,他又将手掌覆在了宋钰的心口之上,之后才开口说道:“宋钰这伤属实是不轻啊,他的心脉,肺脉,都被拓拔赤焰的掌力所伤,内损十分严重,如果再得不到妥善的治疗,恐怕命不久矣啊。”
璇衣闻言,脸“刷”地一下就变白了,她一把拽住了夙沙尘逍的胳膊,语气焦急地问道:“夙沙尘逍,你不要吓我啊,宋钰他,他真的会,会……”说到这里,璇衣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头一紧,那个“死”字是如何都说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