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在场的将领都沉默不语,万俟弘绪的火气“噌”地一下就拱了起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恼怒地训斥道:“哼,你们这帮没骨气的东西,没事儿的时候一个个耀武扬威,人五人六的,结果到了褃节儿上就全都瘪回去了,连个为国家尽忠,为长官分忧的人都没有,朝廷这么多年真是白养活你们了,就是一群白眼狼。”
虽说万俟弘绪这话骂的很是难听,可再怎么着,挨骂也比送命要好的多啊,谁叫人家官阶高呢,愿意骂就骂两句吧,在这种共同思想模式的作用之下,在场的将领居然再一次选择了集体沉默,默契程度之高可见一斑啊!
再次挨了一闷棍的万俟弘绪是真的愤怒了,他将手边儿的茶盏往地上一摔,精致的茶盏瞬间就变得四分五裂,茶水,碎片飞撒出去,溅到了很多将领的脸上和身上,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呵呵,都怕死不想去是不是?好啊,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一起去,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跳不开我,是生是死,那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哼!”万俟弘绪也是真被面前的这帮酒囊饭袋给气到了,居然连这种类似于“同归于尽”的办法都给想出来了。
之前,万俟弘绪只是骂,并未采取真正的措施,但现在却不同了,如果再继续保持沉默的话,大家的性命都有可能会保不住。在危机的逼迫之下,在场的各位将领,总算是一改之前“木头人”的状态,开始互相交头接耳了起来。
万俟弘绪见状,脸上虽然仍旧是一片阴沉,但整个人的气场要比之前好了一些,对于属下们的窃窃私语,他也没有阻止,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们商量出对策来。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铁骊军中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将松和理,忽然主动站了出来,对万俟弘绪进言道:“督司大人,您不要如此着急,更不用这般的生气,其实这次的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棘手,只要咱们用对了方法和策略,就是不出一兵一卒,也照样儿可以拿下纥石烈喆浩这个叛臣贼子。”
此话一出,不仅万俟弘绪眼睛一亮,会场上的各位将领也都面露喜色,只见他们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松和理,你不是在与本督司开玩笑吧,你真的有办法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松和理慢慢地点了点头,“不错,属下确实有办法。督司大人,数十年以来,朝廷对索伦族一直都奉行“以夷制夷”的策略”,效果也是非常地理想,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继续延用这个策略呢?”
万俟弘绪闻言,脸上立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依着你的意思,是让索伦族的其他部落去讨伐纥石烈部喽?”
“没错,属下就是这个意思,督司大人,纥石烈喆浩也罢,海西三部也好,他们都是索伦人,索伦人生性野蛮,不通教化,打起仗那是连命都不要的,您说,咱们犯得上为了这群野蛮人,去赔上自家兄弟的性命吗?而且,忽汗州地势复杂,山林纵横,人家一旦设下个埋伏,咱们就要吃大亏,与其让兄弟们孤身犯险,还莫不如让索伦族其他部落去出兵平叛,反正这些部落之间的仇怨也很大,只要督司大人能够对他们许以好处,属下认为,一定会有人愿意为朝廷尽忠,为大人能效劳的。”
听完了松和理的话,万俟弘绪那边还没说什么,在场的诸位将领居然先他一步,表达了自己的赞同之意,就差没站起来鼓个掌了。
瞧着这些家伙的表现,万俟弘绪的火儿又不打一处来,“哼,你们这些家伙,刚刚还都丧眉耷眼儿地不说话,这会儿听了松和理的计策就都活泛起来了,真是可恶至极!”
被万俟弘绪这么一训斥,在场的将领都急忙闭上了嘴,大气儿都不敢再出一声儿,松和理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哈哈,督司大人,您不要生气,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条命,谁不怕死啊,能不让自己人去拼命,那就不要让大家伙儿去送死了。再者说来,铁骊军是朝廷的队伍,倘若真的伤亡惨重,您对圣上,对朝廷,恐怕也没有办法交待吧?所谓“聪明人动嘴,蠢人动手”,送死的事儿还是吩咐给旁人去办吧。”
万俟弘绪不傻,他知道松和理说的有道理,一旦铁骊军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个做兵马督司的肯定难辞其咎,不过,他又怕有人会趁着这次平乱的机会壮大自身的力量,影响到忽汗州内部的格局,唉,还真是有些进退两难。可是,当万俟弘绪看到四周围将领那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之时,他不禁在暗自摇了摇头,倘若不采纳松和理的建议,恐怕自己也是无人可用了,真要靠眼前这些家伙,那黑锅还不得把自己给砸死啊。
拿定主意之后,万俟弘绪重重地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谁叫朝廷养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呢?松和理,你一会儿就派人去给忽汗州节度使,斡勒盈哥送去书信,让他即刻点齐兵马前往海西三部,誓要把纥石烈部的叛乱给本督司平定下去。”
“诺,属下这就去办。”松和理当即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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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和理的办事效率还是比较快的,当天傍晚,宋钰就收到了督司府的紧急信件,在看完了信上面的内容之后,宋钰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这个计划是由他自己精密制定的,但计划没有变化快,一日没有得到万俟弘绪的应允,宋钰就一日不能把心彻底放松下来,好在一切都非常顺利,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以在自己的掌控中进行了。
看完了书信之后,宋钰便对徐景逸吩咐道:“景逸,你即刻传令下去,告诉所有的士兵,用完晚膳之后,我们就起营拔寨,连夜赶回阿木河。”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言罢,徐景逸就想转身离去,可不等他走出去两步,宋钰的声音就再次传了过来,“景逸,璇衣的营寨就暂时不要动了,她和烨儿是女眷,受不得舟车劳顿,明天早上再派士兵送她们回阿木河吧。”
“好,公子放心,属下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徐景逸前脚儿刚一离开,后脚儿璇衣就带着侍女,端着晚膳走了进来,“我刚才看到徐先生急匆匆地从这儿出去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见璇衣有此一问,宋钰便将万俟弘绪让自己出兵平乱的事情,简单地对璇衣讲了出来。璇衣听后,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宋钰为了今日付出了多少辛苦,旁人也许不知道,但璇衣心中却最是清楚,于是,她便笑着说道:“哈,看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呐,你谋划了这么久,今日总算是见到曙光了,恭喜,真是恭喜啊。”
“你的这句“恭喜”未免说的有些太早了,我只不过是得到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出兵的理由而已,之后的事情还充满了变数,即便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呵呵,不早,一点儿都不早,你啊一定会打赢纥石烈喆浩的,我对你有信心。”璇衣一边说一边主动拉住了宋钰的手,将他拽到了餐桌旁边,“既然你要连夜赶回阿木河,那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来,赶紧用晚膳吧,吃了饭,再歇息一会儿,你好带着大家伙儿启程。”
“嗯,你说的对,让他们上菜吧。”
宋钰话音未落,侍女就从外面鱼贯而入,随着她们将菜一盘盘摆好之后,宋钰突然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是别人,竟然就是几天之前,自己在悬崖上救的那个新罗女孩儿金敏。因着这几日公事繁忙,宋钰居然把这个女孩儿的事情给忘到了脑袋后面儿,要不是今晚看到了她本人,宋钰还真是不一定能想起来。
宋钰一看见金敏,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自己这脑子可真够不好使的,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这个丫头来历不明,对于身份背景交待的也极为模糊,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可疑,未免横生枝节,自己必须要赶紧处理了她,绝不能让她伤害到璇衣和烨儿,于是,宋钰便暗中下了决定,待吃完饭后就去交待徐景逸,一定要尽快把这个祸患给除掉!
宋钰脸色的变化,并没有逃过金敏的眼睛,别看这个丫头年纪不大,但非常善于察言观色,只是一眼便察觉到了宋钰的异样,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害怕之感。来到这里之后,金敏一直在躲着宋钰,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可谁承想她躲来躲去,却仍是没能躲避开,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如何收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