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杨伯低垂着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紧张的心头猛跳,后背上也直冒冷汗,他咬了咬牙,暗中埋怨道:皇上啊皇上,当初串口供时您怎么没提到这一条呢?!
那日萧念临回宫前特意将杨伯、桃月、左奕右奕几个萧棠较为知心的人召到一起将墨瑶的身世与萧棠的情况与几人说了,并且几人为了应付萧棠还特意将他醒来后会问到的一些问题统一了“口供”。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还是……”萧棠拉长了嗓音故意停顿了一下,寒潭般的眸子紧盯着杨伯,他轻笑一声,那笑却似乎带着冷意,“还是你正在想法子哄骗本王?”
杨伯闻言吓得双膝一软登时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老奴不敢,治……治好王爷的乃是……乃是一个游方道士……”慌张间杨伯思绪千回百转,胡诌了这么个理由。
萧棠微微蹙眉,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点着方桌面,若有所思地说道:“游方道士?那他在何处出家,什么道号?”
“这……”杨伯眨了眨眼,袖子下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他尽量让自己放松,生怕紧张过头让萧棠怀疑,“那道士并未留下任何有用的消息,只是说与王爷有缘。”
萧棠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敲点桌面的动作不由得急了一些,“既然如此,那么当初皇兄为本王张榜求医时他为何不来?”
杨伯悄悄攥住了袖子,思忖片刻,忙道:“他说当初……时机未到。”
“他为本王看完病就走了?”
“是。”
萧棠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他是何时给本王看的病?”
“大概……”杨伯在心中暗自衡量着说什么时候才合适,萧棠这个问题问的过于突然,而昨晚萧念也没和他提到这方面的问题,是以一时间杨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好。
忽然,杨伯心头猛地一跳,他胆战心惊地想:王爷醒来之后先是发了通邪火,而今又突然问问这个问题,莫不是他还记着墨小姐,所以借此试探他的?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杨伯都为自己捏了把冷汗,王爷要是没忘记墨瑶,那证明自己这些鬼话王爷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到底什么时候?”见他沉默不语,萧棠不禁有些急躁。
杨伯一咬牙,索性硬着头皮编到底,“大概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萧棠撑着额头,略显疲惫地问道:“那为何近两个月来的记忆本王都没有?”
“什么?!”听他这么一说杨伯松了口气,不是被识破便好,只是王爷的记忆……难道是因为他中了幻术刚清醒过来,所以脑袋不大灵光?杨伯暗自庆幸的同时又忧心起来,“王爷除了想不起事情,可还有哪里不适?”
萧棠按了按太阳穴,那模样看起来有些苦恼与无措,“没有。”
“这大概是因为……王爷病了那么多年,所以恢复起来一时半会儿得有些时间吧……”杨伯斟酌着回答到。他说完好一会儿都不见萧棠有回应,一颗心不由得暗又提了起来。
杨伯又垂首等了好一会儿,萧棠还是没有动静,他悄悄抬眼看了萧棠一眼,见他撑着额头双眼合着好像睡着了。
“王爷……王爷……”杨伯轻轻地唤了他两声,都不见有人回应,便轻手轻脚的取过来一床薄被给他搭在身上,而后悄悄退了下去。
出了怡心园后杨伯急忙将左奕召了出来,把方才他与萧棠的对话原原本本的与他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的,现在要麻烦左奕大人进宫一趟,将此事告知皇上与太后。”
左奕点点头,“好,左奕记下了,杨伯可还有其他要补充的?”
杨伯想了想又道:“据我方才观察,王爷的性情似乎与之前不大一样了,你同皇上说一下,让他日后与王爷接触时多留心一下。”
“好,那左奕便去了。”话落就见眼前的人影一闪,左奕便不见了踪影。
杨伯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燕哥儿的事,便决定去普祥居看看,半道上却见桃月坐在抄手游廊上发呆。
“桃月,你在这里干什么?”他在桃月身后站定,出声问到,桃月想事正想的入神,被他吓了一跳,急忙扯着袖子擦了擦脸,过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他,微微福身道:“杨伯,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陪着王爷吗?”
“王爷睡着了,我便想着来看看燕哥儿,王爷这次突然大发雷霆,定然吓到她了吧?”杨伯慈爱地笑了笑,“是不是也吓到你了,怎么躲这儿哭起来了?”
桃月摇摇头,长叹了口气,满目哀愁,“我是在为王爷和小姐难过,好好的一对有情/人却要承受离别之苦天各一方,这实在是太悲哀了。”
杨伯闻言也惋惜地摇摇头,“谁说不是呢?可护国使大人都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有什么办法!”
桃月沉默了,杨伯叹了口气又问道:“对了,燕哥儿那丫头的情况如何了?”
桃月抿了抿唇,为了不使燕哥儿犯下大错,她决定实话实话。
“她一直以为小姐只是一个乡野出身的寻常女子,能得王爷爱慕也不过是她于王爷有救命之恩罢了。她觉得自己与小姐比起来也不差多少,所以她一心想取得王爷的注意,成为王爷的女人。这次王爷发怒多半是她冒犯了王爷,我劝她不要动那些歪脑筋,她却以为是我在王爷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致使王爷厌恶她,所以要和我断绝姐妹关系。”
杨伯闻言错愕地瞪圆了眼睛,“什么?那个……丫头竟然是这么想的?”
桃月苦笑着点点头,“是啊,”她望着悠远的天际,叹息道:“我知道我们以前过的日子苦,可要不是小姐救我们,我们还不一定沦落到哪个地方去了,兴许已经变成了阳世间的孤魂野鬼也说不定。小姐与我们有恩,王爷又待我们亲厚,燕哥儿这般……委实不应该。”
杨伯冷笑道:“攀龙附凤的心人人皆有,只是这皇家的浑水可不是那么好趟的。我便不去看她了,有机会你再劝劝她,最好死了这条心,不然以后要是送了命,可别怪我们没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