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磨蹭什么呢磨蹭?”
丁秋粗犷的声音传来,宋栀连忙躲过身去将腰带系好这才脸色不愉地转身。
“你叫什么?我自然会去!”宋栀也不是没脾气的,特别是这丁秋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他老针对她一般。
“哎,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丁秋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凶神恶煞地瞪宋栀。
“走吧,再不走将军该等急了。”宋栀快步躲过丁秋,泥鳅一般地从他身边滑过就溜出了营帐。
出了营帐,冷空气毫无遮挡地袭来,宋栀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远远瞧见隐藏在雾霭中的半山腰上积雪还未消。宋栀身上虽然虚弱,但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冲主营帐中走去。
撩开营帐,营帐中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她看来,让宋栀有片刻片刻的不自在。不过宋栀很好地隐藏了那股不自在,恭敬地朝坐在上首的独孤释行了一礼。
“将军不知道找在下来有什么事?”宋栀弯着腰,目光也放在地上。
“免礼。”独孤释身着盔甲战袍,银色的铠甲将他整个人承托得更加冷酷起来。
宋栀站直了身体,这才瞧清楚营帐中的情形,一群身着铠甲的将士围绕着营帐中的沙盘而立,在宋栀进来之前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这是黑风山的地图,此处就是黑风寨盘踞的山顶,黑风寨在这里盘旋几十年已经形成了气候,占据着天然沟堑险峰又修筑了工事堡垒,易守难攻。”独孤释手中的藤条一点一点地在沙盘上指示,讲解着黑风寨的地势。
宋栀开始是狐疑,后面竟然也一心地听了进去,甚至思绪还在独孤释讲解的过程中开始思考起来。龙虎山的所占地势的确占尽了地理之险,背靠着垂直的断崖而建立,四周又地势开阔几百米内并无阻挡视线的树木丛林,视野开阔,而且也超出了这个时代弓箭的最远射程。
这从后面攻,还是从前面攻都是难题,即使侥幸攻打到了寨子底下,寨子又是城墙高筑起,易守难攻。想到这里,宋栀的眉头不由得皱紧,这除非是寨子里面有内应,来个里应外合才有可能拿下。
不过旋即,宋栀却又将这个想法抛出脑外,她想这些做什么?
“你可知孤的镇北军来这里做什么?”独孤释问宋栀。
“剿匪。”宋栀答道,独孤释将黑风寨的地势说得那般明白,一个将军带着部队开进来不是来打仗,难道是来旅游的吗?
独孤释嘴角勾起,看向宋栀:“你以为这黑风寨要如何才能攻下?”
宋栀一愣,没想到独孤释竟然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她看向独孤释只见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宋栀觉得背后一凉,思索着还是将自己唯一能狗想到的方案说了出来:“黑风寨占据天险,又有几十年的底蕴气候,是为人和,易守难攻。宋行知斗胆问将军一句将军此行带了多少兵马?”
独孤释目光冷了一瞬,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军中机密哪里是宋栀这个随便出现的人就能窥探的?
宋栀并不在意,又继续说道:“若是将军带的人多,兵器也足,大可直接将军队开赴黑风寨,找几个好手黑夜qian伏到黑风寨,在寨子墙上浇上火油以火攻之,辅以水剿灭大火,这城墙自可不公而破,大军正面攻之定能胜利。”
独孤释趣味地看了眼宋栀,也不说话,显然是对宋栀的对答不满意,宋栀便又借着往下说:“然则,虽然此法可行却未免太过不近人情,黑风寨盘踞黑风山几十年寨子里面早已形成了村落,黑风寨中不单单只有土匪还有不少老幼妇孺,未免上集无辜此法便不可行了。”
宋栀缓缓分析道,营帐中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宋栀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亚历山大。
“所以,我觉得不能强攻,只能智取。若是能有一队人马混入黑风寨中里应外合,定能事半功倍!”
独孤释闻言,冰凉的目光中显现出丝丝笑意,冷峻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你说得正合我意。”
宋栀并不觉得是夸奖,因为,她觉得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而且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独孤释叫她来可不是简单单问策略,这般简单的策略她不信独孤释这个战功赫赫的将军王会想不到?
“将军,那依您的意思是?”底下的副将们询问地看向独孤释。
“将军,这黑风寨怕什么?只要您带着人马直接攻上去,哪有拿不下的?”另外有站在一边瞧着像是文臣一样的人开口道。
宋栀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向他,明知的人一般都能听出来两个方法中的利弊,趋利避害,而他却话里话外怂恿着独孤释直接正面应敌, 不知道是何居心。
“你这人是怎么想的?你莫不是想害将军?”丁秋性子直,他们这次奉命剿匪不过只带了几百将士,虽然这些将士都是身经百战的,但是黑风寨盘踞那么多年哪里是几百人能轻易对付的?
“你这话怎么说的?这万寿节将近,我也是为了将军着想,要是不速战速决陛下那里怎么交代?依我看还是正面直接攻打来得快!”
“住口!”独孤释一掌拍在沙盘上,他常年习武又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震得沙盘颤动再加上他身上骇人的气势,一下子便将两派人都震慑了下来。
“将军……”丁秋愤懑地看向独孤释。
“这件事我已有定论。”独孤释说完,目光直直冲宋栀射来:“宋行知,我命你带领丁秋一队人马qian入黑风寨,与大军里应外合!”
宋栀一阵懵逼,wtf?独孤释在跟她说什么玩意儿?让她带人qian入黑风寨?独孤释奉命剿匪关她什么事情?
“你可是不愿意?”独孤释锐利的目光看过来,丁秋立马上前冰凉的剑刃便横在了宋栀脖颈之上。
宋栀脖子一凉,心中的火气一下子也跟着凉了,后背上寒毛耸立。
“将军,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还要上朗州赶考,这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难当此大任。”宋栀硬着头皮道。
“嗯?”丁秋握紧了手上的剑,威胁着,独孤释站在上首冷淡地看着,若是丁秋此刻便将宋栀就地正法他也不会眨一次眼。
“在,在下,一定幸不辱命,竭尽全力!”
宋栀豁出去地闭上眼睛抱拳道,能晚一点死便万一点死。
“呵!”丁秋满意地冷哼了一声,随即将横在宋栀脖颈间的剑收回了剑鞘。
“既然如此,丁秋,你便随行一起qian伏黑风寨,一切行动听从宋行知号令!”独孤释沉着地下令,语气不容违抗。
这下轮到丁秋傻眼了,丁秋不服地道:“将军,凭什么要让我听这小子的?他算什么东西?”
宋栀站直了身体,目光凉凉地往丁秋那边瞥了一眼,是呀,是呀,她宋栀算个什么东西,赶紧的别让她去搞什么qian伏任务了。
“军令如山,丁秋你想违抗军令吗?”独孤释目光一沉,语调也冷了几分,他最厌恶的便是不听话的部下。
丁秋骇然,立马垂下头领命:“属下领命!”
丁秋不情不愿,转头目光便愤恨地冲宋栀瞪去,宋栀心中也憋着火气,然而面上不显。心中只暗道,活该刚才让他用剑指着她,现在遭了现世报了吧?
“哼!”丁秋气冲冲地撞着宋栀肩膀出了营帐。
高蛮汉子的一击宋栀这弱小的身板怎么受得住?立刻便被人软软地撞到了一边去。疼得她捂住伤口,龇着牙。
独孤释瞥了宋栀一眼,并没有反应,而是雷厉风行地便将人全部请出了营帐。
宋栀撑着身体走出营帐,直觉地往手臂上的伤口处一摸,果然是裂开了,是这黑色的军装遮挡了鲜血的颜色。不得已宋栀便只能去找均已再次包扎。
见到宋栀到军医营,手上正忙活着的莺啼高兴地喊了一声:“你怎么来这里了?”
随后又瞧见宋栀并不太好的脸色,瞬间便快速上前扶住宋栀,又叽叽喳喳地唤了孙大夫来。
“孙爷爷你快出来,有病人!”
扭过头,又连忙问宋栀:“你这是怎么了?早上的时候我瞧着你脸色也没这么差啊?”
宋栀鼻尖有莹莹汗珠:“伤口裂开了。”
这时候在营帐里面捡药材的孙大夫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赶来过来:“让我看看。”
检查过后孙大夫重新给宋栀包扎,边包扎便迷信地念叨着:“你这小伙子真倒霉,没见过你这样受伤勤快的,怕不是犯了太岁,家里要是有老母亲请你老母亲给你上佛寺去拜拜驱驱邪。”
宋栀心里想,可不,她是得拜拜了。
“不过也是命大,老夫把着你这脉象,好几次险象环生啊。大难不死,也是有福之人……要惜福啊……”
宋栀全程听着上了年纪的孙大夫念叨,一句话也没回,脸上看着冷静,心里活动却一点儿也没少。她是想惜福来着,可是你们家将军一言不合又给她整火坑里面去了。
还玩儿qian伏?他怎么不去打游击战呢?宋栀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