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门前,容月一直不走。
百姓们一早就瞧不上无能的太子,此时听说太子居然派死士刺杀一个朝臣重臣千金,顿时更是鄙夷。
群情激昂,势头正好。
大理寺卿焦急的搓着手,不知所措。
宫里头怎么还没信儿呢?
容月昂首挺胸,站在大理寺门前。
怀里揣着北凤珏的信,就好像北凤珏在她身边一样。
即便对上的,是当今的太子,她也无所畏惧。
气氛僵持不下。
容月一脸淡定,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击鼓,心里头把太子和老皇帝念叨了个遍,再不来,再不来她的胳膊就要断了。
然而,人群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打破了这僵持许久的气氛。
“容小姐,又见面了。”
人群主动让开,来人披头散发,一身素衣,那张脸甚是清雅俊美。
其中眼尖的人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当时的立南王凤明简啊。
容月没想到来的会是凤明简。
说句实话,凤明简这人已经可恶的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她轻哼一声,笑道:“太子殿下不来,派你这个谋士来,不会是顶锅的吧?”
凤明简皱眉,冷声喝到:‘容月,你无凭无据的给太子殿下扣这样大的罪名,恶毒至极。”
“恶毒?”容月指着自己,气的险些笑了出来:“你知道恶毒两个字怎么写吗?”
居然被反咬一口,看来凤明简果然不是吃素的。
容月双手端在身前,冷静的看着他。
凤明简一来,如若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那么太子就能遮掩过去。
容月心中开始盘算着,微微侧过头,朝着人群中的苏沄点点头,后者立马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凤明简轻笑出声:“容小姐,你果然是令人难以喜欢,我派人杀你,你就诬陷太子。太子殿下生性良善,刺杀你这样的事,他又如何能做的出来。”
卧槽!
居然真是来顶锅的。
容月心中一阵猛捶小人,太子和皇上给了凤明简多少钱?
这货顶锅都能顶的这么开心积极的?
难不成事脑子有病?
“你派人,杀我?”
容月反问,看着凤明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恨不能找人直接给她抓花了去。
太可恶了。
“是我派人杀你,当初我前去求亲,你不嫁,我心中怀恨,不能杀你?”
凤明简一字一句,说的一板一眼的,好像他真的事因为被拒绝了婚事这才来杀的容月。
可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杀容月,不过是个幌子。
他猜准了容月不会让这件事流到北凤珏的耳朵里去,所以他要的,就是这个空挡,他好一举击溃北凤珏。
朝堂之上没了北凤珏,其他人,还会是他的对手?
容月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凤明简,你可知当街行刺,是什么罪名?”
“我既然做了,就敢承认。不过容月,你诬陷当朝太子,可知罪?”
情势斗转,凤明简下定决心要将容月反咬一口,就不会松口。
容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个跳梁小丑。
有的人,愿意跳梁当小丑,是为了达成目的。
而凤明简的这个跳梁小丑,不过是别人的垫脚石。
他自己,却乐在其中。
真是不理解。
容月静默片刻,冷声道:“我不知罪。”
“陈大人,容月诬陷太子,你就这么看着吗?”
凤明简怒喝一声,大理寺卿这才反应过来,情势变了。
他讪讪的看了眼容月身后的暗卫,确定他们不会一刀子直接砍了自己侯,提声道:“来人,将容月给本官扣押起来。待本官禀报陛下,再行定夺。”
闻言,暗卫们顿时坐不住了,当即便要拦再容月身前,容月却一摆手,沉声道:“太子殿下怕是想要杀人灭口,关进大理寺,生死不都由他定夺了?”
说完,容月侧头看向凤明简,嘲讽道:“舍弃一个你,顺带灭了我,你这颗棋子的价值,可真是有点廉价啊。”
以凤明简的心高气傲,即便眼下他忍下来了,日后也绝对会成为他跟皇室的一根刺。
他们,谁也落不着好。
百姓们却被眼前的情况搞晕了,只听见容月最后一句好话。
关进大理寺,容月的生死就是太子定夺了。
那这么说,不还是太子要弄死容月么?
百姓们当即冲过来,拦住大理寺的守兵,“我们要替容小姐要个公道。”
“太子无德,找人顶锅,我们要公道。”
“不能让他们带走容小姐!”
……
百姓门们一呼百应,说干就干,当即就自觉的围成一个圈,把容月护在里面。
百姓们总是下意识的偏向弱小的一方,加上太子本身名声就不好,日后若是真的让他登基,他们的日子可就算是完了。
不如借着这次的事儿,把太子拖下来。
容月动容不已,低声吩咐:“别让人伤到了百姓。”
五个暗卫闻言,便更加谨慎起来,百姓们不能受伤,容月也不能受伤。
好在大理寺的守将都是一群虾兵蟹将,百姓们又正在气头上,他们一时间居然也没站得好处。
容月从百姓的包围圈中走了出来,“凤明简,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输了还想堵上一切,继续输。”
凤明简眉头微动,神吸了口气,没说话。
容月不卑不亢的迎着大理寺的守兵走近大理寺卿,“陈大人,你今天可以不给我伸冤,那么日后你也不可能伸的了任何人的冤。”
陈大人脸色一白,心下一沉,抿着唇没开口。
“太子殿下,派人来杀我,未遂。今日太子殿下又派凤公子来背黑锅,好像也是未遂。”
容月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论是谁,只要想杀她,就只能偷偷摸摸的来。
陈大人脸上冷汗淋漓,不知所措。
“其实这件事,只要大人直接将折子递给皇上,我想皇上应该是个明君,不会为难你,更不会冷眼旁观当朝太子派人刺杀一个弱女子的,您说是吗?”
容月给他支招,倒不是因为想帮忙,只是单纯的想要让百姓听到。
老皇帝到时候就是骑虎难下。
忽然,‘嗖’的一声,一只冷箭朝着容月射了过来,暗卫顿时飞身而起,将那只箭砍落在地。
不知又是谁喊了一声,“太子又派人刺杀容小姐啦。”
顿时,人群便拥着容月,将她团团围住。
凤明简攥紧拳头,脸色铁青。
容月睫毛轻颤,无奈的冲他,得意一笑。
就在这时,宫中突然传来旨意,请容月进宫。
容月挑眉,进宫?
看来,有场鸿门宴了。
真是当她傻啊。
宣旨的太监宣传旨,容月忽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小姐!”
淡淡大惊,连忙将容月抱了起来,借着暗卫的掩护挤出人群,上了回太师府的马车。
“这,这可怎么办呐?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呢。”
传旨太监一张苦瓜似的脸好像随时能榨成汁似的,原地一边跺脚一边搓手。
“我随你进宫。”
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位女子,看不出年纪,只满头银发,甚是沧桑。
那女子靠近,身上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鼻而来。
百姓们纷纷退开,然而,那太监和凤明简,却忽然脸色大变。
“你,你是?”
凤明简声音都开始打颤,当年的灵戴公主如何天姿国色,他是亲眼所见过的,如今的苏沄虽然隐约的透着她的三分影子。
他脚下踉跄两步,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此人,好像当年的灵戴公主。
那太监更是嗷呜一嗓子尖叫一声,赤果果的晕了过去。
苏沄低头看了眼那胆小无能的太监,从袖子里扔出一只极小的虫子,那虫子从太监的鼻孔里钻了进去,瞬间消失。
下一刻,那太监啊的一嗓子,捂着鼻子坐了起来。
苏沄褐色的衣裙落在他眼前,他心跳骤然一停,紧接着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公主,公主饶命啊,奴才没做亏心事,公主别来找奴才啊。”
苏沄眉头紧蹙,甚是意外这奴才的反应。
她知道自己有一段忘记的过去,可这太监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苏沄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太监没说话。
“请问,姑娘是?”
凤明简率先反应过来,目光肆意的在苏沄身上打量。
“她是在下未婚妻。”
眉左站在苏沄身后,握住她的手,冷笑一声嘲讽道:“多年不见,凤公子想必不认得在下了。”
眉左!
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凤明简的脑海中,他瞬间浑身冰凉。
当年的京城,北凤珏眉左二人,风头无两,一文一武,几乎将京城所有的锋芒都夺走了。
不过后来眉左因为灵戴公主去世一事大受打击,避居不赏园清居,这么多年过去,人们差点就忘了,还有个眉左。
而他凤明简,就像是阴暗脚落里爬行的臭虫,滚来滚去,却总是在距离光明一步之遥的地方,被人狠狠的推下去。
“你,你怎么会在这?”
凤明简如今是白身一个,而眉左,却是正儿八经的爵爷。
他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行了一礼貌,“爵爷。”
眉左成年便该继承爵位了,只不过他清居甚久,这件事不太为人知而已。
大理寺卿刚站直溜的腿,再次一弯,‘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他这个日子啊,没法过了。
眉左神色晦暗,多年不见,少年曾经的温润之气早已被洗净,取而代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凤明简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中对苏沄的猜测便更甚了。
“她是你的未婚妻,那灵戴公主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