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
容太师抬头望头顶,房梁有些歪了好似。
“咳咳,你说什么?老头子我耳朵不太好,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见,听不见!“
“爷爷,嫁妆我武安侯府,也出了。“
门外,一道声音清晰的传来,打断了容太师的话。
一听到这话,容太师下意识的回头恶狠狠的瞪向门外,“你说什么?放肆,魂淡,我太师父是嫁女儿!“
这魂淡!
见缝插针!
容月一看到北凤珏,立马拎着裙子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北凤珏的胳膊,笑嘻嘻的道:“咳咳,怎么没让人通报?“
北凤珏当即揉了揉容月的脑袋,顶着容太师的白眼,恭恭敬敬的朝着容太师行了一礼,然后一本正经道:“爷爷,世俗虚礼不必理会。我知道月儿乃爷爷心头之宝,夺人所爱,自然是要心虚一些,聘礼之事也好,嫁妆之事也好,只要爷爷愿意让我娶月儿,怎样都是爷爷说了算。”
爷爷?
这小混账!
容太师心里头没好气的骂了几声,“谁准你叫我爷爷了?”
“是,”北凤珏从善如流,“容爷爷。”
“你!”
容太师气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双手叉腰怒气冲冲道:“滚,都给老子滚!”
北凤珏脸上一红,立马拉着容月行礼,“是,爷爷别生气,我们这就出去。”
说完,抱着容月,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宗祠内。
容太师盯着两人消失的身影,缓了口气,低声道:“凤珏这孩子,倒不失为好男儿。“
管家站在门口,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点点头,“是啊,当年老奴也没有想到,小姐居然还能与武安侯,有这样的进展呢。“
两人之间,谁都不曾言语。
却又都心知肚明。
缘分这种东西,虽然是有着不可说的神秘在,可也难免,有些人为因素。
庆祥院,比起离开时,此时的院子,春意更弄。
屋前柳树扶腰,院内引了山上活泉,加上容太师让人替容月打理的花花草草,算下来,倒也是雅致。
在京城中,至少这也是少有的景色了。
两人一到院子,里面的人就自动的退了下去。
淡淡姐姐吩咐过,武安侯殿下来的时候,他们要躲远点。
为什么?
废话,那还用多说,自然是因为武安侯会吃人。
是以,一座院子,安静如斯,也就能听见风声。
北凤珏带着容月回了屋,将披风解了下来。
如今因为那尾巴,他不得不日日穿着披风。
却不想因此,带起了京城里的披风热潮。
不少世家公子,甚至是年迈权贵之人,在家也好出行也罢,都喜欢穿上个披风,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是美男子之列一般。
就连皇宫里皇帝陛下,偷偷摸摸的,还让宫人偷偷的多做了几件披风给他。
可京城皇宫,春天哪儿来的风?
“傻狍子呢?“
北凤珏看了眼屋内,这屋子本就是被赤焰玉龙烧毁了之后重建的,东西都是崭新的。
想起这事,北凤珏冷笑了声,淡定道:“那败家小崽子,不如早些送人算了。”
远在厨房的赤焰玉龙没由来的打了个喷嚏,一口果子没来得及咀嚼,咽了下去,顿时龙脸通红,在厨房内翻腾,一头扎进了水缸里。
容月无奈的瞥了眼北凤珏,“又说什么胡话?你倒是去送一个,你看看谁家敢养一条龙的!“
这是谋逆之心昭昭啊。
北凤珏好笑,“你倒是宠它,怎么不见你这么宠着我呢?“
啧啧,堂堂武安侯殿下,居然跟一条龙争宠?
真是绝了。
容月哭笑不得,扭头拍了下北凤珏的胳膊,娇嗔道:“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在此事上,有出息就必然会吃亏。可偏偏这不是一件能吃亏的事儿。“
容月:“……“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武安侯殿下这么厚脸皮呢?
但是看在北凤珏这张漂亮的脸蛋的份上,容月决定大方一点,“宝贝儿,我都快把你宠上天了,你还想我怎么宠?“
这样亲昵的语气,两人紧紧相拥的身体,武安侯殿下觉得自己最近得了一种病,叫做自己作死病。
“不够。“
北凤珏贴着容月的耳畔,声音沙哑,显然是动了情。
容月不动声色的往北凤珏身侧靠了靠,低声道,“其实,不能忍时,无须忍。“
伤身,伤肾啊。
北凤珏回头看了眼窗外,无奈道:“你以为,爷爷会这么轻易的放我与你独处?”
且不说这三更半夜的,就算是大白天的,容太师这会防北凤珏与防贼也没什么区别。
容月忍着笑,用脑袋蹭了蹭北凤珏的肩膀,柔声道:“那,就只能委屈侯爷了。”
“哎,”北凤珏长叹一声,无奈至极,“忍一时,得一世,我也不算亏。“
此话一出,容月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捏了捏北凤珏的小尾巴,淡定的朝着门外吩咐道:“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北凤珏恍然失笑,起身看着容月,“看来,今日我是来做苦力来了?“
苦力?
谁家的苦力能登堂入室冠冕堂皇的睡在主人的地盘上?
淡淡捧着一个盒子进来,把盒子打开后,便退了下去。
那盒子,乃是紫檀木所制,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盒子里,一套崭新的红色的披风,压着玄色的滚边云纹,披风的领子是极北雪狐的皮毛,这披风,看着有几分眼熟。
与容月平日里所穿的,十分想象。
武安侯殿下有些震惊。
心下有种异样的情绪难平。
他虽然是世家公子,自幼也曾被养在宫中,可从来对这种穿着之物要求不高,款式都是最简单的,颜色也是单调至极,从未有人想到过,武安侯殿下或许,会需要注重这些东西。
容月扬起眉头,笑道:“你不试试?”
这件披风,少说也要几个月才能制成。
有些东西,越是简单,越是繁重。
这披风,便是这个道理。
北凤珏眉眼间尽数笑意,微微颔首,将披风拿了起来,手一扬,那披风便猎猎作响,如一张精美的华袍,披落在北凤珏的身上。
世有公子,如玉如塑。
北凤珏缓缓转身,动作间,风雅天成。
他看着容月,笑道:“收了你的礼,从此便是你的人了。”
京城春日,并没有多少风。
方墨这些日子也算着该到了京城。
这小可怜,一心崇拜北凤珏,接过却被北凤珏一纸诓去了边境,然后尽心尽力的破财消灾。
等他回过神来,北凤珏已经带着容月跑路了。
遇上这样的老大和偶像,方墨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于是在即将到达京城的前一天,特意写了长这么大一来,最长的一封书信:来接我,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北凤珏哭笑不得,打发了季恒带人去接。
次日,方墨即将回城,北凤珏却被宫中一道圣旨传来叫入了宫中。
容月在府中闲来无事,便打算去城外看看,好歹也安慰一下方墨才是。
太师府的马车,向来低调。
也没有什么大肆跟着的仆从。
淡淡陪着容月坐在马车内,车外,就只有一个车夫。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市,朝着城门外行去。
“听说了,城阳郡主要回京了吗?”
“什么?就是当年那个与武安侯殿下并成为金童玉女的城阳郡主?”
“是,就是她啊。”
“听说郡主至今未婚,也不知道这次入京,是不是要长住了。”
马车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
容月昨天夜里没睡好,一直做恶梦,后来清晨十分,北凤珏上朝前来了趟庆祥院,她这才睡着了。
大老远的,便听见前方敲锣退避百姓的声音。
“行人避让。”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传来,扰的人想安生都安生不了。
容月皱了皱眉,朝着淡淡使了个眼色,淡淡立马将帘子掀开,容月探出头去,只见前方,八抬大轿,一队人马,正跟在一匹马后,缓缓前行。
那匹马上,坐着的,正是季恒。
容月蹙起眉头,淡淡的道:‘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
街道虽宽敞,可八抬大轿,断然是需要旁人避让的,容月这辆马车,除了退让,没有任何办法。
季恒远远的看到容月的车马,皱起了眉头,低声吩咐道:“改道。“
季恒如今代替北凤珏迎接城阳郡主入京,带来的人都是北凤珏的兵,季恒吩咐了之后,众人就不动声色的带着轿子绕道。
季恒遥遥的,朝着容月的马车讨好一笑。
开玩笑,要是让容小姐跟这个郡主冲突上,自家侯爷必然要削他一层皮。
然而,不等轿子掉头,马车内,一双纤纤素手忽然挑开车帘,传来那人清丽的声音:“季将军,为何要改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