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报,容大小姐单挑护国寺,怒发冲冠为蓝颜。”
“嗨,我家的婆娘今天早上去护国寺上香,连个香烟都没冒,真是中了个邪了。”
“我要是武安侯,我就不出家,容大小姐也算是个美人,出身高贵,多好一媳妇。”
“啊呸,你懂什么?侯爷不详,先是克死了父母,随后又克死了好几个未过门的媳妇,现在就连宫里头的老太后都病了,只有护国寺镇得住他的煞气啊。”
……
百姓们茶余饭后,总喜欢聊点热门话题,博取眼球。
一亮马车缓缓驶过,马车里的人,正歪歪散散的靠在车壁上照镜子。
闻言,容月嘴角一勾,也懒得跟这些人呈口舌之快。
昨天夜里没怎么睡好,这会脸色难看的跟鬼似的,没办法,只能在马车里捯饬起来。
“护国寺?算个屁。”
容月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伸手给自己抹了点腮红,见小脸有点人气后,这才不紧不慢的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那些嚼舌根的百姓。
呵,丑人多作怪。
“你们还不知道呢?容大小姐大放厥词,说要护国寺断了香火呢。”
“你放屁,她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本事让护国寺断香火?”
容月弹了弹指甲,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跑来一个男人,满脸惊恐的叫唤道:“听说了吗?护国寺的香火不燃了。”
对于一个寺庙而言,香火不燃,代表什么,可想而知。
更何况,是护国寺,这个一直以来备受皇帝推崇的寺庙。
容月对佛家颇为尊重,可奈何有些人,打着佛家的幌子,做一些令人恶心之事。
这里的佛家,已经算不上是正经的佛家了,只是替皇室办事的走狗。
此时的武安侯府内,许是因为即将年节,倒是添了几缕人气儿。
容月到的时候,北凤珏刚吃完药。
一听说容月来了,季恒屁颠屁颠的去了大门口替自家侯爷迎接。
结果他一个晃神,一道玄色身影一闪而过,自家侯爷已经自己迎了出去。
季恒:“……”
侯爷,说好的体弱多病呢?您好歹倒是装一下啊。
容月一下马车,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了下去。
抬眸,便是北凤珏的眸子,他牵着容月,直接往府内走去,一瞬间,周遭的冰天雪地间忽然间似有暖意拂过。
“手怎么这么凉?”
北凤珏蹙眉,将容月的双手都包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容月笑的没心没肺道:“凉一点,才能有机会让你给我捂手嘛。”
说完,她又往北凤珏身边凑了凑,紧紧的拽着北凤珏的胳膊。
她的前世今生,倒是从未有过这样的黏黏糊糊。
来来往往的铁甲将正在完成他们年前最后一项艰难的任务,收整武安侯府。
忙得正不可开交,冷不丁的一抬头,又看见自家侯爷跟容月腻腻歪歪,一时间都有些痛心起来。
“咱是不是该找媳妇了?”
“你才多大?就想找媳妇?哎,你想找啥样的?我觉得容小姐那样的就挺好。”
“得了吧你,你又没有咱们侯爷那样的美貌,常年守在边境又不着家的,谁愿意嫁给你。”
“魂淡,说的什么屁话。老子找不到媳妇,就跟你过一辈子。”
一群将士们打打闹闹,倒也没有什么避讳。
北凤珏一般在这个时候,也不是很管束他们,毕竟即将过年,一年中,能有几天这样欢快的日子?
两人径直的去了北凤珏的卧房,屋内早已备好了炭盆。
屋内暖洋洋的,容月一进去,就踹了自己的鞋子,爬上了软塌,熟门熟路的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然后眉头猛的一皱,正要吐出来,却被北凤珏一声制止:“咽下去。”
容月瞪大了眸子,愤愤的瞪着北凤珏。
这杯子里的,是姜汤。
容月一时不查,灌了一大口在嘴里。
吐了的话,北凤珏不会打她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见北凤珏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从另一边捻起一个杯子,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你敢。”
容月被这么一堵,顿时无奈,只得一口咽了下去。
北凤珏面色依旧苍白,黑衣玉人,看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邪念。
容月:现在占便宜,是不是不太厚道?
容月正这么想着,就见北凤珏从一旁拿了书递给她,然后一撩袍子,跟着躺在了软塌上。
这软塌一人躺,十分宽敞。
两个人,便略显拥挤。
容月一看以往清心寡欲的武安侯殿下这么不要脸跟自己抢地盘,顿时心头一喜,身子挪了挪,果断的往北凤珏怀里钻。
这个行径,好像也没太无耻吧?
容月心下想着,最终还是觉得好像有点太刻意了,正准备挪开自己的身子,不料北凤珏竟是大手一揽,将人揽入了怀里。
靠!
“躺好别动。”
北凤珏身上使不上什么劲儿,但是这么搂着容月,倒还真是让容月半点动弹不得。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只大尾巴狼呢?”
容月哼哼唧唧,不敢太大声,只敢偷偷的嘀咕了两句。
谁知她这话刚说出口,便听见北凤珏那似笑非笑的回答:“谁知道呢?许是,色令智昏了吧。”
一度色令智昏到如今的容月几乎有些想笑,北凤珏这个人,不要脸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色令智昏也好,至少能抱得美人归。”
一说到这,容月就牙疼的想到一件事,她可能,还真不太容易能抱得美人归。
哎,因为她抱得这个美人,是镀了层金的美人。
北凤珏打开他特意从藏书阁里找出来的书。
说起那藏书阁,北凤珏自打上了战场后,几乎就没怎么进去过。
更没想到,还能翻出几本挺有意思的话本子。
容月将脑袋枕在北凤珏的胳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看书,一边闲聊。
“那叫花子,竟然留了一地的狗毛,钻地洞跑了。”
容月气愤不已,一边说一边恨不得锤桌子。
幸而她身边只有北凤珏,那桌子堪堪躲过一劫,容月自然舍不得动手锤北凤珏,身娇病弱的武安侯殿下,锤坏了她下半生怎么整?
北凤珏抿唇,笑道:“你确定是狗毛?”
容月冷嗤一声,“不知道,反正我看那院子里,跟来了场动物世界大厮杀似的。鬼知道经历了什么。”
别人不知道,北凤珏却是清楚的。
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那是,狼毛。”
容月:“……”
靠!
家里进贼了!不不不,家里进狼了。
还是她引狼入室的。
顿时,容月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要不是想到跟狼厮杀有损形象,只怕是她就要撸了袖子去找那叫花子算账了。
北凤珏也不打算隐瞒,直接了当的道:“花昱是桂枝国太子,医术高明,且自小喜欢养一些稀奇古怪的宠物。养一头狼,豹子,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容月:“……”
相比较而言,养个豹子,狼,好像确实很正常。
毕竟她,可是养了一位武安侯呢。
容月叹了口气,然后又惊起道:“那他的宠物,昨天晚上是打架了吗?”
北凤珏身上的肃杀之气在面对容月的时候早就荡然无存,就差在脸上写下一句话:本侯柔情肆意了。
然后,他声音如水轻柔开口道:“自古皇子还争宠呢,更何况是他养的宠物。”
窝草……
容月明白了。
那个叫花昱的叫花子,养的宠物争宠,打了一架,然后可能花昱被得胜的那个宠物叼走了。
想到这,容月叹了口气,身后摸了摸北凤珏的脸,“还好你不咬人。”
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出,北凤珏叼着自己的那副画面,太他么的诡异了,形象全无啊。
北凤珏:“……”
什么缱绻春意什么柔情似水都见了鬼。
他倒是想咬死这个小东西。
“北凤珏,关于这件事,你心里,有没有什么猜测?”
容月所说的猜测,北凤珏倒不是没有,只是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一个正常的古人,不信神魔不信鬼怪,莫名其妙的变成一只白兔,还遇上了一颗会着火的金蛋,要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
北凤珏苦笑了声,眸色倏地黯淡了下来,抬头看了眼容月,轻声道:“说不定,我真是什么身负煞气的妖魔呢。”
“放屁。”
容月一个激动,一头从北凤珏的怀里爬了起来,她双手撑在北凤珏的身侧,红着眼睛没好气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要是妖魔都是你这样的,那我巴不得天下都是妖魔。”
北凤珏一个机灵,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他心中的那一抹最后的迟疑,荡然无存。
这世间,无奇不有。他就是一个寻常人。
只是旁人,把他当做妖魔。
可他不是。
北凤珏心里豁然开朗,丹田处,好似被人注入一道暖流,平复着他那道从来不肯安分的真气。
随后,北凤珏那狭长的眸子染上一层水汽,嘴角一挑,笑道:“有我一个,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