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氧气罩拔了，她怎么都活不了。
程珞雪陷入沉思中。
她已经做到这步，如果再这个时候退缩，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一笔勾销。等齐夫人醒过来，察觉出她做的这些事，她……
她没有退路可选择。
她眸沉了沉，眼睛里蓄满杀气。
晚上十点，她和齐秀去换班齐孟华。
齐秀的眼睛哭的又红又肿，看起来十分伤心，程珞雪给齐秀倒了杯热水，安慰她道：“姨妈一定会没事的，秀秀，你别担心。”
“……嗯。”
齐秀重重地点头。
她也相信她妈妈会没事。
齐秀眼睛肿着，不到十二点，便累的产生了睡意，她不停地点着头，迷迷瞪瞪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不过她还是在强撑着。
程珞雪看到齐秀这样，连忙说：“小秀，你先休息一会吧，姨妈有我看着，有什么事我喊你。”
“好，珞雪姐你多注意点。”
齐秀本来就在强撑，她也足够相信程珞雪。
“我会的。”
齐秀这才放心的趴在床边睡觉。
程珞雪直等到半夜凌晨两点，护士刚刚查完房，整个医院也都变得格外寂静，她看着还在熟睡的齐秀，缓缓地走到病床前。
齐夫人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十分安详。
安详的下一秒即将去世。
“姨妈，这事不能怪我，要怪你就怪我妈妈和小琴吧，是她们逼着我这么做的。”
程珞雪边说着，边伸手将她的氧气罩从鼻子上拿开，刚拿开，齐夫人便痛苦地皱起了眉。
程珞雪抿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夫人。
短暂的痛苦后，旁边的机器上的心脉变的平缓下来，程珞雪看着齐夫人还保持着痛苦的神色，等了足足一分钟，才将氧气罩放回原处。
她缓缓将齐夫人的神情抚平。
坐好这一切后，程珞雪又等了好久，才故作焦急地摇醒齐秀，“小秀，小秀，不好了，你快醒醒！”
“珞雪姐，怎么了？”
齐秀揉着眼，还处于迷糊中。
“姨妈……姨妈好像不行了，我们赶紧喊医生！”
一听到不行两个字，齐秀瞌睡全没了，一眼看到平成一条直线的心脉图，赶紧按着床头的铃。
不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全赶过来。
两个人退到病房外。
门外，又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手术中”三个字。
齐秀想到那心脉图，眼泪再次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子……妈妈怎么会突然……”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睡了过去，醒来之后……小秀，现在怎么办啊？”
程珞雪看起来也很无助。
齐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哭。
她对医院的很多都不了解，但是，她能明白，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意味着什么。
程珞雪颤颤巍巍地给程盛还有齐孟华打电话。
很快，两个人也赶过来。
齐秀和程珞雪全都哭的上气不接下去，而里面又在手术，两个人都不清楚发生什么，只能站在门前干着急。
手术进行了足足有四个小时。
清晨，护士推着盖上白布的齐夫人出来，齐孟华和程盛连忙跑过去，“这是……”
“很抱歉，病人没撑过去。”
医生的语气仿佛在问吃早饭了没这样稀松平常，但是这对齐孟华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他拉着救护车，抱着齐夫人的尸体，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程盛比齐孟华要冷静的多。
他询问医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病人失去呼吸已经四个小时了。”
没有呼吸四个小时，任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
程盛脚步后退两下，身形有些恍惚。
齐孟华缓缓地掀开盖在齐夫人身上的白布，齐夫人面色十分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之后安详的去世一样。
他眼泪不停地落到齐夫人脸上。
“齐先生，您在这里不让我们离开，很影响别人。”护士无奈地说。
“你们不能带我老婆走。”
齐孟华紧紧地抱着齐夫人。
“齐先生，您请节哀。”
“节哀节哀，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里人要是死了，你会说出这种话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告诉我要节哀！给我滚开！”
一向温文尔雅的齐孟华在面对自己结发妻子去世的消息的时候也接受不了，对着那名小护士破口大骂起来。
小护士被骂的十分懵逼，一时也不敢说些什么。
程盛在旁边劝着他，“孟华，这也是人家的工作，你别这样凶人家护士。你先起来，好不好？”
齐孟华仿佛没听到，不愿地松开放手。
这里有许多来往的病人和医生，走到这里都会很不方便。
但是齐孟华根本管不了这些。
几个人僵持了会，医生过来调和，但就像程盛没办法劝住他一样，医院也劝不了，最终，医生让护士将床推回病房里。
齐孟华进了病房。
程盛几人也想进去，但是病房的门被齐孟华反锁了，程盛叹了口气，“哎……”
“爸爸，对不起。”程珞雪稍微止住了哭声，给程盛认错。
程盛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弟妹她本来能撑过去的几率就小，你别往心里放，觉得自责。”
“是……我不小心睡着了，要是我一直醒着，姨妈出了事，我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也不会……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齐夫人从没有呼吸到喊医生是有一段时间的。
这段时间，医生是完全可以查出来的。
所以，她只能假装说是自己也睡着了，不知道情况。而不是，明明知道齐夫人失去了呼吸，还视若无睹，隔了那么久才喊人。
程盛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得沉了沉，“你怎么会睡着了？你知道现在这时候弟妹一刻都不能离开人吗？”
一改之前和蔼的态度。
只是被责怪两句比所有的事被公之于众更能让她接受，她低垂着头，一副受训的样子。
程盛看着她，又道：“以前我觉得你稳重，什么事都不需要别人操心，怎么这次的事做成这样？”
“爸爸，对不起……”
她一个劲地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