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刘员外亲自送来了好消息。
说香水与同心绣品皆成了御供之物,两样货品的出产,以后可以分为专供与民供,只要是印了“御”字的,就要将东西送进宫里。
鱼苗站在庄子的小门口,心情激动的接过刘员外递的明黄诏书,又仔细地询问了一遍,“就是上中下三等,上级的,都送往宫里吧?”
刘员外点点头,后面又补了一句,“就算是送往宫里的,也可以再分几个品级,像特等的,便是皇上皇子使的,其余的,可以供给各宫的娘娘小主子等。”
鱼苗连忙记下,心想着,这事并不难办,像绣品那些,送往宫里的,以后就不必考虑面料的性价比了,哪样华贵用哪些。
还有香水,这东西本来香味就多样化,加上放得晶露浓度不同,别说几个等级,就是几十个等级,她也能做得出来。
难得的大喜事,鱼苗劝刘员外留下来用饭。
刘员外虽然同样欣喜,但人忙事多,便推辞了。
送走了刘员外,整个庄子都沸腾了。
若非鱼苗是少夫人,众人便要将她簇拥起来,往天上抛一下,以示兴奋之情了。
人人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按照之前的惯例,有喜事,庄子上便要打肉做菜,一起吃饭喝酒。
余盛领了鱼苗的吩咐,忙兴匆匆地去城里打酒了。
妇人们各自散开,将各家能拿得出手的食材聚拢了起来。
至于汉子们,有的去池塘里打鱼,有的去各家抬桌子。
鱼苗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她家相公。
最近几日,他越发的“用功”了,不过看的不是四书五经,也不是诗词歌赋,而是一本本字帖,那上面有些字,写得甚至于不如鱼苗写得好。
鱼苗向着家里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在院里的石桌前,看到魏清风又在对着一本本字帖发呆。
她走了过去,拿着圣旨在他头上敲了敲,清了清嗓子,问他,“相公怎么不去小门外接圣旨?”
魏清风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又没有人来宣旨,而且圣旨上写的是刘员外的名字,何苦去那么多的人?”
鱼苗略有不满,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拿着圣旨在他面前晃了晃,却见他眉目依然不抬。
鱼苗只当她家相公入魔了,正想着起身离开时,男人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
魏清风垂眸望着鱼苗,鱼苗被他盯得脸红。
想推开他,却被他搂着。
鱼苗气结,“你太过份了,快乐不跟我分享,只知道看你的破字帖。现在是下职时间,一会院里来人,你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放?”
魏清风见小娘子气得可爱,便低头吻了下她的鼻尖。
突然,大门外传来脚步声。
鱼苗连忙站起来。
门外的翠柳急急忙忙地奔进院里,“少夫人,不好了。”
鱼苗郁闷道:“有什么不好了?”
翠柳顾不得擦汗,只急急地回道:“大铁门外来了一辆马车,后面跟着几个大汉,说是来请少爷的。”
鱼苗脸色蓦然发白,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魏清风。
日子太平久了,她险些忘了,她家相公容易招惹刀光剑影,也不知,来的是些什么人。
魏清风见小娘子担忧地望着自己,心里有些心疼她,冷声问着翠柳:“对方可有自报家门?”
翠柳摇摇头,“回少爷,不曾。”
“那就回了他们,如果要硬闯,就让叶捕头领了大家伙,将来人轰出去。”
翠柳先是瞪大眼,随后,眸子一亮,急急地应了一声“是”。
鱼苗这才想起来,眼下他们的庄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庄子了。
庄子上的汉子们人人学武,就连魏清风也每日练上一两个时辰,如果对方不是官家人,只要硬闯他们家宅的,自然是讨不了好。
尤其现在,魏清风还给庄子上的汉子们配备了武器。
长枪短刀,匕首等,甚至于连弓箭都有。
若不是每个汉子平日里笑得和善,鱼苗都怀疑他们是要去打仗了。
见鱼苗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魏清风站起身来,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别怕,像之前那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鱼苗脸色微白的点了点头,轻声回了他一句,“相公一直在未雨绸缪,我自然是不怕的。只是好奇,门外究竟来的是何人。”
魏清风唇角轻扯,“总之来者不善就对了,正好叶开训了大家伙很久,拿他们来练练手,也颇为不错。”
鱼苗薄怒,从他怀里抬头,瞪着他的下巴,怒道:“你竟然还笑!挺好的日子,来点血腥之气,多晦气呢!”
“……”魏清风。
“还有,若真的打起来,不会惊动官兵吧?”
随后,鱼苗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点白痴了,且不说门外的人来势汹汹,就说他们这庄子,前后都没有人家,谁会去报官呢?
见鱼苗模样讪讪,魏清风忍俊不禁。
“你……”鱼苗话还没说完,魏清风就倾身吻了下来。
鱼苗刚想搂住他的脖子,随即想起什么,推搡道:“大白天的,别闹……”
魏清风被猛不丁推开,深眸划过一丝不满,到底情况不适合,也就没说什么。
“咳,”鱼苗清清嗓子,“相公还是忙你自己的罢,我想去门口看看。”
魏清风的目光缓缓地对上她的眸子。
鱼苗连忙举起小手保证道:“我就站远点看,男人们都去赶人了,妇孺们肯定紧张。我……我就当个吉祥物,稳定一下军心。”
魏清风对她淡淡扬眉,叹了口气,拉住她的小手道:“走罢,一起去。好物成双,为夫跟你一起当摆设,远远地站着。”
鱼苗还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应“好”了。
她盯着相握的手,想起了昨晚……
魏清风见女人走神,佯装好奇问:“娘子,天热么?”
“啊?”鱼苗帮拉回神智,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烫的。
魏清风薄唇含笑,看破,却不点破,只淡淡地揶揄了一声,“娘子,你之前的人生里,有没有人夸过你?”
“夸过我什么?”鱼苗下意识的反问一句。
“夸娘子虚伪,假正经。”
若非被魏清风牵着手,已经走出了自家的院子,鱼苗一定要狠狠踢他一脚的。
鱼苗气鼓了双颊,闷闷低语了一声,“都说你们古人迂腐守礼,我看却不是这么回事。”
“娘子在说什么?”
“没什么。”
魏清风,“……”
怎么感觉不像。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直到魏清风拉着鱼苗走到庄子的小门口时,她才抻了抻手,让他将她的手掌放了开。
庄子门口,站了一群老弱妇孺,众人都望着大铁门的方向,眸底全是担忧神色。
只见大铁门牢牢地关着,也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形。
鱼苗问:“相公,要不咱们去大门后看看?”
魏清风见小娘子要迈步往前走了,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行。”
鱼苗正要保证“不乱来”,却听大铁门处传来巍颤颤的声响,她寻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汉子们拿着武器回来了。
个个精神抖擞,又兴奋异常。
众人等着一群汉子走近了,才奔上前去,一个个关心地问起了自家人。
有汉子说:“哼,那来的一群人就是怂包,见我们刀尖矛长,腿都吓软了。”
又有汉子说:“他们也是傻,哪有大白天过来找茬子的?又不是武夫来踢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场面还颇算热闹。
叶开望着一群汉子摇摇头,叹口气,随后,走到魏清风跟鱼苗跟前。
鱼苗望着他,正想寻问。
谁知,叶开竟避开她的目光,对着两人行个礼后,凑到了魏清风的耳边。
他说:“那些人应该是一等一的好手,过来探虚实的。”